(十一)
李峰和吉祥去李旭的出租屋收拾东西时,看见抽屉里有一叠检查报告单,诊断是:动脉瘤。 吉祥知道,这种病,像身上装着颗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炸了,病人常常死于睡梦中。
李旭也是一样,临了什么话也没留下。 床头柜上,放着一张全家福,两个大人中间站着三个孩子,李旭在吉祥如意中间,怯怯的笑着,三四岁的光景。
抽屉的最里边,放着一个信封,有一封信和一个存折。
李旭没念什么书,只是简单的写了几句话。信上说,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病情是没治了,存折里的钱给吉祥如意。
李旭就这么一个人孤单的走了。
看着屋里简单的行李,李峰的心里一阵内疚,她第一次觉得欠孩子们的太多太多了……
之前,她一直坚持孩子就是应该独立,这些年,她满盆满钵的赚钱,似乎也证实了她的理论。 可是,今天,看到儿子寒酸的小屋,想起他不到十岁就离家出走,一个人孤孤单单走完一生。李峰第一次怀疑起自己一直坚持的独立论。
“吉祥,你哥,他一直就是一个人么?”李旭与吉祥来往密切些,但他从来不正面接触李峰。
“嗯,我哥一直没找对象。”吉祥知道李旭恨父母,一直不和他们联系“这些年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
“唉!我也不知道他竟然有这个病!……他肯定谁也没有告诉。”吉祥接着说“哥哥他太可怜了……” 泪无声的落下来……
“我对不起你们兄妹啊!……”李峰颓然倒坐在床上,脸上满是纵横的泪水。
“你爸……他过得怎么样吗?”收拾完李旭的后事,母女俩第一次坐下来聊天,李峰突然问道。
“上回回去时,听如意说,他又找了一个,对爸爸挺照顾的。”吉祥啜着茶说。
“哦。”李峰叹了口气。她和张秋云的争执起因一直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现在想想,真无聊啊!有什么好争的!那时候,怎么就不想想三个孩子呢?唉,真是的。
“家是一个人活着的希望和动力啊!”吉祥也轻轻的叹了一声。
家是一个人活着的希望和动力——这几个普通的字眼重重的撞击着李峰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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