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动久了，袁科长常替我惋惜，怎么毕业分到这个厂里了？每次我都笑笑，我的老家在农村，父母务农，没有任何社会关系，分配到哪里就哪里吧，我没有想那么多，反正厂里住有宿舍吃有食堂，一人自在，全家幸福。
有一天上班，又在走廊遇到袁科长，他说小吴，我被你介绍一个女朋友吧？在城西水泥厂，小姑娘性格挺好的。
我有些扭捏，不好意思，但也没有拒绝，一个单身的青年，哪有拒绝相亲的呢。袁科长心领神会，那就这样啊，我来安排，说完就走了。
以前还没有人给我介绍过女朋友呢，袁科长这么一说，我脸红了一下，过后也没有当回事，在一个厂里，还在轻松的办公室里，以前也有年长的大姐这样跟我说过，说过就没有然后了。
我依然走在两点一线的路上，偶尔晚上出去做做家教，日子平平淡淡的往前流淌，这样的生活，谈不上消沉，也没有虚度，这应该就是那个年代年轻人的正常生活吧。
过几天，没想到袁科长突然过来跟我说，小吴，明天下午早点下班，到我家去，已经跟人家女方说好了，你们明天相互认识一下。我有点意外，看他郑重其事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嘴上赶忙答应着，心里还是虚虚的。
那时身边都是光棍，这事没有人可以商量，但我知道，初次见面，要留下好印象，得把自己收拾一下。于是，晚上下班骑车出去，花钱买了双皮鞋，买了件风衣。
第二天下午，袁科长带着我，骑车去他家里，我们厂在城东，他家在城西的水泥厂家属区，要穿过市区的繁华路段。我不知道他怎么会有水泥厂房子的，那时社会上还没有商品房，都是单位分房。
水泥厂家属区房子和我们厂差不多，都是平房，两排一组，前面一排是厨房，后面一排住人，没有门牌，但大家都不会走错。我推着车跟着袁科长身后，记不得是哪一间了，袁科长开了门进去，客厅里摆设简单，东墙边上有两只单人沙发，袁科长客气的让我坐那，去厨房拿来热水瓶，给我泡了一杯茶，让我不要紧张，就当是多认识一个朋友。
第一次来袁科长家里，谈不上紧张，拘谨还是有的，我有些腼腆的坐在沙发上喝茶，袁科长出去了，肯定是去找女孩子了。
第一次这样正儿八经的相亲，我装着镇定的喝茶，心里还是有点叮叮咚咚的。对于年轻的我们来说，哪一种第一次，不是又期待又紧张？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
就在我吹开浮在表面的细碎茶叶，喝了几口茶后，我忽然看到，门口有一个女人朝里面张望，我继续低头喝茶，不知道那女人是谁？
女人张望了几眼就走了，一会，袁科长和那女人带着一个女孩过来了，女孩批了件白色轻薄羽绒服，看起来有点睡眼惺忪，估计是睡觉刚醒。袁科长让女孩坐在我旁边的沙发上，也给她倒了一杯茶，让我们好好聊聊，说着就轻轻掩上门，和那个女人一起出去了。
客厅一下子昏暗了些，顿时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我有点不知所措，又不敢明目张胆的看女孩子，眼角余光瞥见，女孩应该夜里上班，刚才正在睡觉，被袁科长喊了起来，此刻脸上除了有点和我一样的慌乱，还多出一丝疲惫。
我不知道说什么，低头喝茶，女孩静静的坐在那里，不说话。气氛有点尴尬，我没话找话，你是上夜班啊？女孩说是的，声若蚊蚋。听着袁科长家抢上挂钟的滴滴答答走动声，我们不知道说什么，都沉默着，沉默里掩饰着两个年轻人单纯又羞涩的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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