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总会想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我该会怎样,或许只是普查人口的时候少了个1,对妈妈来说或许意味着不用担惊受怕东躲西藏,对爸爸来说也就是少了个顶嘴的丫头,但对你来说呢,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不用被蛮横的妹妹追着打;意味着不用省下买零食的钱去买发卡;意味着不用看着我被人欺负,因为自己无力还手而愧疚,我想这些都是我长大后才明白的。
我从小到大听的最多的是亲朋好友对你的夸赞,“长的真好”“真懂事”“心真细跟个小姑娘似的”“看你妹妹整天野的像个假小子”“投胎的时候搞错了吧”大人说完这些都会哈哈一笑。我那时没有看你的表情,因为我很不高兴了,现在想来,那对你来说也算不上赞美的话吧。也许我曾经是个敏感的孩子,因为这些话我开始变得讨厌你,开始计较我和你的差别,开始计较爸妈对我和你的差别。你那时候那么小,身体又弱,刚出生就没有母乳吃,不到四个月就得了肺炎差点救不过来,爸妈因而对你偏爱多了一点。说是偏爱,不过是在饮食上多花了点心思,可我就会不高兴,小孩子的计较心理也是那么重,因为这些我会故意欺负你。我想你是真的比我懂事,你总是让着我的无理取闹,有时吵的狠了我拿起手边的凳子就砸过去,你总是飞快的跑开,我还暗自庆幸你忘了拿手边的另一个。那时的我心里只有自己,直到现在我才惊觉,你同样也是敏感的孩子啊!
其实直到现在我还是心里想自己想的最多,我用最大的篇幅写过我自己,也用不少的文字写过那些缥缈虚无的感情,但对于你我从未有过只字片语,甚至是从未想过。我现在还记得你第一次送我的礼物,那年你中考,去了对我来说很远的市里,而且还住了一天,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我从没有离开过家,去的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十几里外的学校。市里有什么呢,你和爸爸走了以后我一直在想,你们要住在哪里?晚上吃什么?考试的时候在哪里考?这些疑问我一直等到你们回家,但我并没有问出来,因为你手里拿了一本厚厚的,红色封皮的书给我,那是我第一本真正意义上的课外书。《红楼梦》是我在那个暑假最大的收获,我们一个中午都在摆弄那本书,我们小心的用透明胶带把它的封面,边角缠好,唯恐有一丝的不平和褶皱。那个中午我们弄得满头大汗,我也忘了问你考的怎么样。
后来没过几天成绩下来了,我不记得你考了多少分,就像我不记得你看到成绩时的表情,也不记得你知道成绩后我在哪里。我想我真的太自私了,因为我两年后终于明白那个午后对你意味着什么。你的成绩没有预想的好,没有考上理想的高中,摆在面前的两条路,要么辍学,要么复读。我不知道你经历了怎样的挣扎,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出的这个决定,你选择了复读。爸妈是没有意见的,虽然那时候家里真的不富裕,一个初三学生更是不小的负担,但他们真的很开明。就这样,那个暑假还没过完,我还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的时候,你已经天蒙蒙亮就背着书包去学校了,而我还在电视机前笑的前仰后合的时候,你或许正在闷热的教室里挥汗如雨。我没有想过你复读是怎样的心理压力,会不会让人家看不起,抱有极大希望的老师和班主任该怎么面对,这些我都没有想过,直到两年后我遭遇了和你一样的事,我才明白。
现在我还是总能想到我初三的班主任在中考前夕,他对我说“要向你哥哥学习”,我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自豪大于羞愧,那时候开始你已经是我的骄傲。
终于,我们连滚带爬的长大了,你在外地上学,我在外地打工,你高考前的忐忑和恐惧我没有体会,我在陌生环境里的自卑胆怯你也无法安慰。我开始不那么想家,不那么想回家,我开始向往外面更大的世界,但我没有和爸妈说,也忘了告诉你。你考上了大学,报了很远的学校,我那时想你是不是也想逃离,我突然对你的心情感同身受,我们一下子有了默契,我支持着所有人都反对的你。大学真美好呀,我开始懊悔,开始羡慕,开始嫉妒,我没能拥有,从此也不可能再拥有的那样一段经历。我瞬间感到我的生命不再完整,我抵触你的消息,只有这样我才能让自己不那么后悔。
那几年我很少想起你,我就那么浑浑噩噩的过着,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只是我觉得那一定是我不知道的精彩。那年放寒假你和一群同学去打工,到了大年三十才回来,妈妈急的不行,当我看着你拖着行李站在门口的时候,突然心里很委屈,那是你第一次打工挣钱,可我已经在外面工作了三年,那一刻我有一种错觉,感觉你还是个孩子,而我已经长大。
这种感觉一直延续到现在,我要比你早进入社会,比你早结婚生子,恐怕还要比你早的老去。事实也的确如此,现在我们走在一起,所有人都会认为我是姐姐你是弟弟。但那又怎样,我总有本事把自己宠成一个孩子,我大声叫哥哥的时候,你不知道有人会侧目,你在和爸爸妈妈的电话里也像小时候那样叫我,“丫头”这个称呼会一直到老吧。只有在外人面前我们才是个大人,我们见面还是会吵闹,会拌嘴,我还是会对你撒娇。今天我想起了你,那不是偶然,是因为我看到了一篇短文,写兄妹,我看哭了,所以我想起了你,想起了你我的人生轨迹,想起那么瘦弱的你在今天的风雨中会不会孤独,想要安慰你,想要告诉你以后的人生咱们还结伴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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