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间春燕

欧阳修诗：垂下帘栊，双燕归来，细雨中。

春天，最先路过江南。燕子果然如教科书里的模样出现了。大大的人字形，翩然飞过。

蓝天之上，燕群回归北方。我的心一如地上乱开的花，一心想着长出翅膀，追随去。

因为，我的家，可能是它们的目的地，也可能是它们栖息落脚的那一处。

小时候，我常住姥姥家。姥姥家的房檐下，在房门的正上方挂着一面镜子，旁边有一个大大的燕窝。我时常见燕子飞来飞去，把窝筑得越来越气派。大大的窝，小小的口，略长的门廊。

后来，我们搬了新家，在大门口的门洞内侧也有燕子时常来安家。一只只燕子低飞着从大门口进进出出。窝筑好以后，燕子常常在这个角落里抛下一滴一滴的粪便。老妈觉得非常不卫生，忍一段时间后，就捣毁燕窝。

今年，五一假期，我带着女儿回到老家。这里是她的姥姥家，她会不会记得这里曾经住过燕子呢？

北方的天气微凉，偶然间看到一只飞进飞出的燕子。它大概在寻找去年的家吧。它趴在瓷砖的一角上，并没有寻到窝。我看到那一角断壁残垣的痕迹。

郑振铎先生写过《海燕》：小燕子在海面上斜掠着，浮憩着。它们果真是我们故乡的小燕子么？啊，乡愁呀，如轻烟似的乡愁呀！

想起这一段，在我的心里，燕子的形象陡然升级了。它也是我的乡愁呀！

路过我身边的那一只燕子，说不定就是定居我家的燕子呀！

看着刚刚飞出去的燕子，我颇为认真地对老妈说，妈，这是喜燕，以后不要赶它们走了。说不定，它就是从我那里飞到我们家来的呢！您就辛苦点，每天打扫那个角落吧。

我妈，笑着说，行啊，以后让它们住着吧。

家乡的变化并没有那么大，我还能寻到童年的记忆，相信那一双双燕子也能觅到旧巢。

我很庆幸，家乡像老去的长者一样，慢慢地走着，不像城市一样，跟不上变化的节奏。此时，我又有些舍不得，家乡人的未来是不是也能快些美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