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问我,”喂,谭大哥,你这辈子最想干的是啥?”
我不假思索,张口即答:”这辈子我最想干的事只有两件。一是当皇帝,二是做神仙。”
听了这话,你一定会怀疑我得了神经病。其实你错了,我啥病都没有!三十年前,我还真是这么想的。
当了皇帝,那是怎生快活?
清晨,宣和宝殿钟声敲响,我端坐龙椅,君临天下,左右文武大臣一齐跪倒,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大手一挥:“各位贤卿免礼,平身!”
众人刚分班站定,黄门官则一甩拂尘,朗声曰:“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于是一干臣子上得前来,纷纷上奏,山东如何如何,河北如何如何,安徽如何如何……我听了一半就不胜其烦,把龙案一拍,喝道:“今儿个寡人身体欠安,有事明日再议,退朝!”
话音刚落,嫔妃们将我搀的搀,拉的拉,一齐拥入后宫,赏花嬉水,品酒赋诗,寻欢作乐去了。
做了神仙,又是怎生快活?
如果做了神仙,胜过皇帝千倍。虽然皇帝大权在握,高高在上,但有批不完的折子,开不完的会,最恼火的是,天天还要起早床。
做了神仙就不担心这个了,啥事不用干,整天在天宫东游西荡,间或在南天门上腑瞰人间美景。饿了吃蟠桃,渴了喝玉露,困了服仙丹。隔三茬五,吕洞宾、铁拐李即到我府上相邀:”今日风和日暖,正好去蓬莱仙岛走一遭,顺便采些浆果回来,不知元奎贤弟意下如何?“
吾欣然曰:”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于是三人足踏祥云,轻歌曼语,飘然而去。
三十年前,我常做这样的美梦;三十年后,我的梦终于醒了。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人不自在,自在不为人,三百六十行,行行皆辛苦。
有人说,这年头,进入体制,当个公职人员最快活。你看每年万千学子奔赴考场,为的是日后谋个一官半职,捧个“铁饭碗”。当然,公务员在社会上享有一定地位,而且由国家生养死葬,一生衣食无忧,这着实让人心生羡慕。但是,人一旦进入体制,就好比钻进了笼子,这里面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这规章,那制度,约束得紧,说不得错话,办不得错事。而且还要学会处理人际关系,对上级,对下级,对同事该用什么招就用什么招,半点都马虎不得,稍有差池,就是铁饭碗,也一砸就破。
当官的日子不好过,那就当老板做生意吧。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不受任何人管束,一旦赚了钱后,坐骑五花马,身披千金裘,那是何等快活!但你别忘了,做生意的虽然在江湖上不受人约束,但生意人怕当官的呀,为啥?因为做生意需要办理各种证件和手续,否则就不能正常营业。办这些证件得求谁?得求当官的。而且当老板的还得随时接受政府各级部门的检查,一旦有问题,就可能面临停业整顿。所以说,当老板的再有钱,再神气,见了当官的,腰杆子就直不起来了。再说,做生意也是个高风险职业,市场瞬息万变,江湖深不可测,稍不留神则会血本无归,有时,倾家荡产也不稀奇。
既然做生意也有难处,那就当个农民吧。当农民多好,不缴税,不纳粮,天王老子管不着,天天过自己的小日子,任形势地动山摇,但农民守着那几亩责任田,照样有吃有喝。话是如此说,但要真的做了农民,其实农民的日子也不好过,农民干着世上最苦最累的活儿,收入却是世上最差的。不仅如此,中国的农民还是幸福感最差的一个群体。由于人的幸福感多数情况下是由消费力决定的,而城里人恰好又是中国消费潮的引导者。旅游、健身、美容、淘宝、买车、购房……城里人天天想着法子折腾。农民们倾其所有,也跟不上城里人的生活节奏,心态不失衡那是假的。
做农民也有倒不完的苦水,那就做个艺人好了。俗话说,家有良田万倾,赶不上薄艺随身。你看看如今那些唱歌的、跳舞的、杂耍的、画画的,也包括九佬十八匠这些做手艺的,这些艺人们不光能挣大钱,有些顶尖人物甚至还成了大明星,倘若过上这样的日子那该多快活!其实,真要做了艺人,艺人也有流不完的泪。这个群体在社会上的地位并不高,虽然他们凭手艺吃饭,钱来得干净,但他们得处处看别人的脸色行事,因为钱在别人的衣兜里,要想别人把钱拿出来,就必须拿出百般本事,讨得别人的欢心。其实,这日子过久了,心里也憋屈。
就这么数来数去,把世上各行各业数了个遍,也说不上那一个职业是世上最完美、最快活的职业。实质上,从哲学的眼光看,世上一切事物都是辨证统一的,有矛就有盾,有利就有弊,彼此间相生相克。人活于世,不管从事何种职业,终归是荣辱与共,苦乐相随。
当然,谁想过无忧无虑、无拘无束的美满日子,也不是没有可能。怎么办?上天可为神,下地则为鬼,这样好是好,但问题是,做了鬼神后,还能够回到人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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