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进新家已有大半年的光景,一百二十多平的房子,一个人住,每一天都是空荡荡的。
在外的时间多了,加上一个人居住的习惯,厨房便是不开火的。朋友很难想象在我家的厨房里找不到常用的锅碗瓢盆,以致于常常取笑我真有了不食烟火的况味。很长一段时间深夜到家洗洗就睡了。难得早回,带上门,卸下疲惫的那一刻缩在沙发的角落,看书,打字。四周是寂静的,除了灯光笼罩到的地方有一丝光的温馨,亦或是常常在夜深时拨弄几声古筝的琴弦。
或许唯一需要自食其力的是每晚给自己烧一壶热水,但即使每次晚上烧了,第二天一早,水壶里的水依然是满满当当的。等到深夜回家,昨日的水便是再一次被倒掉,重新烧,第二天又是如此反复。我想,一个人总是喝不完一壶的水。
后来父亲把我仅有的一项生活任务也给免除了。他说,我这里的自来水没有装上净水器,烧出来的水不好。于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每天回到家,桌上水壶里总是已经装满了滚烫的开水。不论我多早或者多晚到家,连水都不用烧了。父亲总是在我不在家的时候,给我装好了拿过来。
生活的模式开始变得单一。习惯了偌大空间里的寂静和孤独,常常在凌晨五点时醒来独自站在窗口看日出。没有人打扰的时候是清静的,而清静的两个时候又无非只是破晓的黎明和无人的深夜。
后来在外跑的时间更多了,常常是独自打点好行李,说走就走了。依然是背着双肩包,独自穿梭在人海中最不起眼的小姑娘。火车站和月台成了去的最多的地方,离家时从来没有人或是不曾愿意让人来送别过,只是总会在异乡的某个时刻想起贺铸青玉案中动人心弦的一处:若问闲情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可我从来不会因为到达的目的地而感到一个人的荒凉和孤独,只有在独自上路的途中,会在似曾相识处刻骨偶尔念恋起曾经经历过的一切,或是街巷旧屋风物人情或是田间渠岸。
总觉得有某个时刻,拖着行李,在人流中踩着风风火火的步子赶车时,那真是最潇洒的自己。好珍惜这样的节奏,诚恳,失望,矛盾和无奈,绝望的内心托着不甘的乐观,这些心境都有过。它们依然是那么迷人,让我学会了生活,更理解了生活。当人生彻底断奶,当爱责渐重,蓦然发现自己已经波澜不惊。
无论是旅途还是居所,我都拥有着我想要的独自的冷清。我曾以为这是最热闹深处的闭居,是最理想的生活状态,然而,当我想起在每一个下火车归来的深夜,只要我一个电话,不论多晚,父亲总是会愿意来车站接我,他从来不会问我旅途怎么样,好像我没有出去过一般。他仅仅如平常一样在做着我的车夫,那一刻,父亲顶多只会说一句:“回来啦?”“嗯,回来了。”
我心里,便有千般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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