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味

作者: 骨冷 | 来源:发表于2020-11-17 13:16 被阅读0次

    吟唱

    她开门,闻到一种奇怪又似乎熟悉的气味,她皱着眉头思索:难道有人在?她放下包,换拖鞋,回到家后放松了撑着一天的紧张,有点疲惫,她食指清扫鼻尖,但这是什么气味呢?她打量着离开半个月的房间,没看出什么异样…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正要推开虚掩的门,那浓郁的异样的气味扑面而来,她的床上,有人波澜起伏,一个是她男朋友,一个是她闺蜜…她颅内轰轰炸裂,身体却僵直不动,半晌,无声走开…

    转身瞬间想到什么…那股气味似乎萦绕不散,她皱眉去洗手间洗手,很认真的打湿,按洗手液、打泡泡、搓揉、搓揉、冲水、擦干,然后,打湿食指中指,洗了洗鼻子…

    开门声响,一个清瘦却不高,脸色苍白的男子眯着眼进来,一头乱发带着微焦的颜色,抬头看到她,扯了下嘴角

    这时,一声高亢的吟唱传出,又瞬间被人掐断…男子眼睛一睁透亮无比,给她一个撞个正着的挑眉,快走两步,朝走廊看了过去,他没打算能看到什么的,所以,看了一眼就打算收回,只是收回的动作顿了一下,又艰难的看了过去,确定房间是她的,门开着…

    他转过头瞪着她,食指指着她凑近她,低声质问:“你…这也能忍?”

    她头朝后仰了一下,因为有股奇怪的气味,她皱着眉头问:“什么时候再进去?”

    男子一怔,冷冷一哼,又恢复到进门时睡眠不足的眯眯眼样,进了自己房间,门撞得巨响,然后,震天的音乐带着房子躁起来…

    她则去玄关处换了鞋子,带上才刚进门的行李箱,沉重而又轻轻地离开,就好像自己未曾提前回来过……

    孽缘

    孽缘也是缘啊!她如是说。

    她和闺蜜玲是两青梅,小学中学大学,同班;工作,同部门…成绩压制,业绩压制…绵绵无绝期一般。

    她当然不喜玲,但同时也不在意,她很多时候都是性格温驯逆来顺受的状态。很意外,玲也不在意。玲总是开朗的活泼的大气的主动的女神的,像太阳,全方位无死角照耀着她,也像太阳那样让人无法拒绝照耀。

    她不主动也不逃避,随意承受着她的阳光雨露…只是这次,她先有一个男朋友,还是优秀的那种。

    房东是一个不用上班的无聊年轻人,没有什么追求,外卖游戏睡觉磕药是他的生活,磕药上瘾后,就积极主动去戒,然后复吸,然后再戒…如此往复,绵绵无绝期一般

    两年前,她在选房间的时候,房东跑了过来,上下扫了她一眼把主卧的钥匙给了她,自己进了最小的一间…半年后,玲住了进来…至此,三房一厅客满。

    爱情

    同一栋大厦上班,进出电梯的时候总能看到一两个眼熟的人,尽管不是同一个楼层,同一个公司。

    例如,她。

    注意到她,主要是因为看到的次数多,然后发现她大部分时候都是安静看别人说笑的,然后发现她说话的语速不快声音也不清脆但有种让人安静的力量。在这个浮躁的环境里有一个能让自己从外到内安静的人不容易,靖打算追她,并且觉得成功率高。

    果然,也就是一个电梯到了,但我忘记拿一个东西了,请你帮忙帮我按停一下电梯,我马上回来开启了认识之旅。

    然后,只有两人时的问候,不止两人时的点头,再然后下班后去哪里吃饭,好吃吗?店在哪里?可以一起去吗…进入第二阶段。

    并没有很刻意的去策划,就是知道怎样做她不会拒绝,在其他同事的点破中,他们成了男女朋友。

    其实,她并没有那么容易接受,她提出过疑问,并拒绝他去她租住的房子,只是拒绝无效而已。

    所以,哪有那么多爱情,不过是反对无效后的妥协罢了。她想。

    两人并没有到她那天看到的那一幕,为什么,她也说不清,只是在看到那一幕时,莫名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心安。她自嘲:果然是被闺蜜压迫习惯了,这算斯德哥尔摩吗!她看着被自己拎回来的快餐,没半点食欲。

    玲回来,看了看她,欢快道:

    “你回来了!怎么没叫你靖去接你?”

    那天,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里,她出去了,在外面开房呆了一个晚上,准确的说是半夜,后来她睡着了,醒来之后,还迷糊了半天。

    她看着玲,给出一个轻微的微笑,接收到闺蜜明显打量的眼神,又稍微加深了一点,然后打开快餐盒盖…

    “哇,叉烧煲仔饭,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玲很馋的样子…

    她夹着一块肉放进嘴里,“我饿了。”她边吃边说,“我要他们加了双份的叉烧,很久没吃了。”她嘴不停,边说边吃。

    闺蜜笑颜不变,说:“我换衣服了就出去吃麻辣烫。你有联系靖吗?”

    “没有,好累。”她回答,胃口不错的样子。

    玲歪着头看了她一眼,但又没有发觉什么,就转身换衣服去了,边走边说:“哎,早知道先叫外卖了,看你吃得好香,觉得自己好饿啦。”

    闺蜜和她的男朋友吃完麻辣烫,在送玲回来时才知道她回来了。顿了顿,两人在小区门口分开走了,只是转身时碰到了房东,房东搂着一个香气四溢的女人和他擦肩而过,好像没看到靖。

    靖很快遁入了黑暗中。

    玲回来发现她冲凉了洗头了正站在她的房间的窗台边吹头发,凑过去看窗外是小区的另一栋楼,暗暗松了一口气,说我昨天回来时忘记房间钥匙了,在你房间里睡了一晚的,不过,床单我已经洗了,现在这个是从你衣柜里拿出来干净的,你不用再换的了…

    那股气味再次出现,她偏过头吹另一边的头发。闺蜜凑过来:“你是不是碰到什么不好解决的事了,怎么不说话?”

    她关掉吹风,嗓子有点哑的说:“可能感冒了。

    “噢,”闺蜜上手探她的额头,“要拿药吗?”

    她疲惫摇头。

    “那你早点休息。要请假吗?”

    “已经请了。”

    “那好,有什么记得叫我。”她关切的眼神情感真实。她疲惫地眨了眨眼,表示知道了。

    “噢,房东又带了女人回来,你注意点。”闺蜜进自己房间门前交代。

    她确实觉得自己可能感冒了,头有点昏沉,只是看了看床。没有一点想躺下去的欲望。想了想,从衣柜里抽出一床被子,打算打地铺,只是一躺下,气味铺天盖地而来,让她怀疑地上可能沾了什么,也许墙上也有…她捂着嘴冲进洗手间,大吐特吐。

    直到盖了冲水,坐在盖上时才看到房东正捂着重要部位看着她,莲蓬头的热水不断冲刷着他,蒸气缭绕。

    四目相对,时间静止…

    终于,“一起啊~”房东尴尬地发出邀请。

    她看了眼清瘦的排骨,翻了个白眼,接着又大吐特吐

    房东撇撇嘴,讪讪后退,仰头把脸也放进热水里冲刷着,手却纹丝不动…

    最后,她在沙发上过了一夜。同时看到房东出来后就送一个骂骂咧咧的女人出门了。玲始终没出来。

    只要房东带女人回来,她们都不会再出来,不管外面再怎么闹腾,她们都不会出来,这是惯例。

    但她进自己房间就想吐,无奈睡沙发了。

    男友

    看着笑魇如常,呼寒问暖,还贴心带了她爱吃的甜点,配着一个小捧花的甜点,她也如常和他寒暄,就像他没有出轨她的闺蜜。

    靖说不上有多自得,也说不上有多愧疚,一场成年男女的游戏,你情我愿,老婆还是要眼前的这款,安心。

    她不太想接过早餐,因为,这个人一靠近就能闻到一股带着情欲的腥气。她以为自己会恶心,但没有,反倒和他谈笑风生…

    直到他走出电梯,关了门,她才带着笑,垂眸…想着动物世界里气味的意义,忍不住喷出一腔浊气!

    婚礼

    闺蜜和靖的上司结婚,婚礼上正播放着一段闺蜜和男友滚床单的视频,引起高潮。新婚夫黑着脸给她一巴掌后愤然离席,新娘玲一脸懵逼和委屈,靖四处找她,但并没有找到。

    她在机师身边看着小屏幕,安静乖巧。

    这是房东一手策划的,房东对揭露这对野鸳鸯的热情令她侧目,一度认为闺蜜背叛了房东,以至于房东要追杀报复。

    房东翻着白眼推开了她,并禁止她旁观他的剪辑。

    失忆

    街头机车少年拒绝了翘课表白的高二少女,应景一般的小雨随即落下,在送她回去的路上翻车,少年躺了半年才下床,而少女醒来后就忘记了他。没有忘记其他人,独独忘记了他一个,哪有这么巧的事,!才拒绝就失忆,就像一场即兴演出。他是不信的。

    但少女却再次进入学校,还是那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

    后来,另一个城市,他手握十套房子,每日无所事事,越野车、美女、酒精和药品,是他的生活。

    直到那张诊断书的出现,薄薄的纸张像是对他过往的嘲笑…他提醒父母要弟弟去做检查时,却被以为是想移植弟弟骨髓而被骂得狗血淋头。

    他一气之下把自己住的房子也挂牌出租。

    然后,遇到了博士后的她。

    她依然没记得他,他却一眼就认出她,就像她一直都没变过。

    她过着勤勉朴素且单调的上班族生活,礼貌又沉默,一点也看不出当年翘课向一个混混表白过。他似乎汲取到一些生的气息,说自己只是找人分租,她看着他的眼睛缓缓点了头,同意了。

    后来,她闺蜜,她男友,都住了进来。他们演着社会伦理,他继续光怪陆离…

    他第一次见她这么狼狈,还弥漫着酸臭的气息,而他一丝不挂。

    那天她对于背叛的冷静让他认为失忆就是一个假象,只是到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在生离死别众叛亲离的那会,他就似乎看透了世间的虚伪。也是,他的父母给了他优渥的生活,还给了他一个优秀的弟弟,他以为幸福美满的人生却因为一个白血病而支离破碎。亲情是什么?背叛是什么?甚至情爱是什么?都不再重要

    所以,他送走了那个香气四溢的女人,并开始学吃素,好像突然就顿悟了人生并能成佛似的。

    他将不在自己名下的两套房子改成了她的名字,位置不好也不坏。没办法,只有这样的地方给她了才不会被自己家人注意到,给她带去麻烦。

    “你闺蜜的婚礼你去吗?”阳台上,房东问。

    她没有回答。

    他看着她这几日有些削瘦的脸颊,又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看着前面,百无聊耐地说:“去吧!”

    “好。”肩膀高高耸起又落下,像叹气一般的应承。

    他就笑了笑。想的却是:这么乖,真是舍不得啊!

    “你帮我去看看。”他说“我要去旅行……大概是西藏吧~”

    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没有说话。

    他们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她在发呆。而房东想着:天葬想想都好痛,而且,要是它们挑食的话,还是有点尴尬的吧。还是火葬吧,然后丢在哪条河里就好了,嗯,先写张遗书然后放兜里,其它都安排好了,听天由命吧~

    直到他被车撞到的那一瞬间,他想起来,那天翻滚时,他没有戴头盔的头被她抱在怀里,就在飞起那一瞬间,她一只手抱着他的腰一只手快速环着他的头,很大力…伴随着惊呼:小心!

    原来失忆的是他!

    在听到房东死讯的时候,她总觉得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失去了,但又想不出来,因为房东肯定没有那么重要,但是,到底失去的是什么呢……

    她离开前放了一只白玫瑰在他曾住过的房间,只是因为白菊花没有现货……

    房间里,没有异味,就好像他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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