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朝朝暮暮里
两口子过日子宛如小河流水。有时候河道狭促,河水湍急,有时候河面宽阔,波澜不惊。无论平淡还是激越都有不同人生况味 。最重要的是要把两具脆弱的肉体安放在目力可及的方圆一丈之内。因为一丈之内的男人才叫“丈夫”。也就是说无论你选择哪一种方式生活,两个人的身心都必须在一个地方。人们常说距离产生美,但是距离也产生嫌隙和裂痕。两具久不缠绵的肉体,而靠距离产生的美意淫就是耍流氓。
1 诗之媒
我和老婆是通过别人介绍认识的。介绍人一个是我的嫂子。一个是她的姑妈。所以准确的说都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至亲。
第一次见面在她姨奶奶家,又和嫂子家住在一个院子里。所以相亲这件事很顺利。
那天我破天荒地武装了一下自己。头发仔细定了型,深蓝色西装配了一条酒红色领带,三接头的皮鞋擦的铮亮。
人真是奇怪。一个向来反感以相亲这种方式来解决婚姻大事的人突然开始重视相亲的过程。細寻缘由,大概是三十而立的“立”字逼的。我也是快三十的人了,到了考虑成家立业的时候了。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我妈实在催逼的紧。所以对这次相亲就重视起来。
原来“人靠衣装马靠鞍”真的没说错。人只要稍事打扮,精气神就会好很多。而且自信心满满。
我迈着军姿一样的步伐走进了他姨奶奶家。进门一看发现屋里好多人。她穿了一套白色西装坐在角落里在看《窗外》。仿佛相亲的事与她无关。见我进去了也只是礼貌地笑笑。
她的态度让我很吃惊。她与我以前的所有相亲对象大不一样。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行为举止都出乎我的意外。
而且我也喜欢白色,我也喜欢《窗外》。我尤其喜欢端庄文静的女孩子。
如此这般的巧合,注定了一见钟情的结果。
至于她的长相我没认真看。不过我坚信爱好读书的女孩子长相都不会差。
接下来的雨季特别漫长,也特别美妙。
她的一把花雨伞常常伴随我们从城东飘到城西(我家到她单位的距离)。那样的雨正是我们感情迅速升温的润滑剂。而那把花雨伞更像一个我们共同的朋友始终伴随着我们。因此我以《花雨伞》为题,给她写了一首诗。
花雨伞
那一年的雨真美
每一个雨点砸在地上
都是你微笑的模样
那一年的燕子真美
双飞的身影在雨中追逐
整个天空都是青春的秀场
那一年的雨伞真美
恰似雨中盛开的莲
亦如心中怒放的花
那一年的我们真美
像两只燕子
在雨中肆无忌惮地飞
诗中的情景和情绪都是真实的经历。真的可以说是“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她看后的点评更妙:“小雨一来,雨伞便来了。雨伞一来,你就来了。”深得个中三味。
2 诗之趣
新婚蜜月的日子甜蜜又诗意。
一天清晨,我和她漫步在长堤。一夜小雨,小河里涨水了。不时有几只鲤鱼跳出水面。一只花猫看得眼馋,有时把身子隐藏在草丛中。有时又跃跃欲试的样子。两只燕子频频衔泥筑巢。一派春意盎然之景象。老婆情不自禁地来了一句“斜风吹細雨”,我知道她是触景生情,也可能是要考验我一下。我故作为难状。一凝神,一皱眉,好久才接了一句“旧燕衔新泥”。老婆会心一笑。一边点头称赞一边轻轻吟出一句“潮涨红鲤跃”。“哇塞!”我激动地为她拍手叫好。“绝妙!”春潮涌动,跃字动感十足,红鲤鱼颜色夺目。实在是妙!
“喵——喵——喵”
我学了三声猫叫。
老婆知道我有了对句,急切地瞪着我说“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
我不紧不慢地,摇头晃脑地吟了一句“花猫卧草堤”。
老婆激动地夸好。随即完整地吟了一遍:
斜风吹细雨,
旧燕衔新泥。
潮急鲤鱼跃,
花猫卧草堤。
短短二十个字像拴在生活之轴上的珍珠。熠熠生辉,情趣盎然。
这些平常物事经我们一加工,也充满了诗情画意。诸如此类的即景诗很多。甚至包括开门七件事里都有我们合作的结晶。当然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些是算不上诗的。但是夫妻二人发现美好生活瞬间的敏感和玩味生活的诗心无疑是我们自娱自乐的有趣形式。日子在手上,诗就在日子里。
3 诗之情
四年前妻因一次工作变化需要到上海就职。我们第一次两地分居,都很不习惯。于是原本睡在一张床上的两个人睡在两个不同的城市。一种相思,两地闲愁。心里想着对方,诗的灵感就会从思念里起兴。
《一封家书——致妻》
妻啊,我想到一个比喻
来不及构思和润色
就急着讯息给你
我们就是两棵并排站立的树
当风雨来临
我们枝与枝交织叶与叶相扶
就是一道遮风挡雨的屏障
那就是爱的力量啊
当雨过天晴
我们枝与枝交织
叶与叶相连
心心相印
接收来自对方的幸福密码
当四季轮回
我们枝与枝交织叶与叶相连
那就是我们平凡的日常啊
[如琢如磨相携相长]
那才是爱的真谛啊
我的妻
当我们老了
只剩下枯败的躯干
在地下
我们依然是紧紧缠绕的根系
这才是爱的真谛
妻啊
我不会甜言蜜语
这辈子欠你三个字
今天我还你
我爱你
妻看完十分受用。当即回了《家之殇》给我。前面还有一个按语:毕淑敏说丈夫这东西的半径必须在一丈之内,我想她也有过我目前的感触。
《家之殇》
一阵特别的风
就把铁路吹进了家乡的山沟
积压已久的贫穷找到了出口
山里的人像出土的文物
涌向城市
涌向机器碾压的文明
血汗和愚昧从来都不是资本
单纯和真诚补上了邪恶一课
夫妻像一个窝里的两只鸟
一个向南一个向北
把心心相印交给时间和机器
脆弱的思念日日夜夜被碾压
羽毛在风中没有方向
到哪里都像在流浪
再也回不到身体
回不到家乡
我读完这首诗眼睛湿润了。知道妻除了对家的温馨的渴望和对我的思念之外更多的是对当下生活的无奈。也隐约触及了一些造成千千万万个家庭分居两地的深层社会原因。
我决定去上海!
把这计划告诉她后妻非常赞同。
就这样我们结束了半年的分居日子。又在一起并肩战斗了。尽管由于各自工作的原因一个星期只能见一次面,但是我们还是非常珍惜和满足。
有人说诗与远方和眼前的苟且只能选择一样。想必说这话的人夸大了理想与现实的距离。或者说他只不过是一个眼高手低的空喊家。根本没有宋朝诗人杨万里醉心于当下,从琐碎的日子里梳理出情趣,把伤口绣成玫瑰的本领。
而我和妻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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