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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海滩上总有海星?——《性暴力史》

为什么海滩上总有海星?——《性暴力史》

作者: 方汀 | 来源:发表于2017-05-28 21:31 被阅读445次

    我想摆脱写上一篇《房思琪》时出离了的愤怒,也就是离开特定语境,来冷静而客观的谈一谈“性暴力”这件事。

    强奸不是简单的性侵害。

    首先,在这篇文章的开头是要整理和阐明一些误会。

    第一,强奸不是简单的性侵害。“违背被害人意愿使用暴力的非法手段强迫被害人性交。”是强奸的法律定义,却远非是社会定义,更非实际含义。强奸不是简单的性器官接触,而是通过过暴力或胁迫的手段占有,通常还伴有对受害者身体不可逆的毁灭性的损害和打击。(电影《素媛》在这方面可以说是一个相对温和的例子。而印度脱口秀《真相访谈》的“强奸篇”在这方面可以说是直面现实,鲜血淋漓。如果大家感兴趣可以自己去看一下,在此就不再多做赘述。)

    所以,从本质上来说强奸是一种“强”对于“弱'的侵略行为。语言上的性侵犯或猥亵,也属于同一性质。罪犯试图通过语言文字或肢体接触,将她的“不要”转化为“要”来赢得他们在社会领地上的胜利。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越是落后的社会,对于受害者的态度就越是远严苛于之于施暴者。这有相当一部分源于原始动物社会的”慕强“本能。

    第二、是谁说非要有一把用于胁迫的刀在一旁佐证才可以指证“强奸犯”?谁能否定在精神和情感上的强迫也会制造出非人的痛苦?

    第三、虽说率先撕裂受害者身体和世界观的是施暴者,但是最终杀死受害者的行为却是由整个社会共同完成的。有些事实告诉我们,我们不得不承认,我们的社会对于“性”的观念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不成熟,并且进步缓慢。

    剑无法插入剧烈晃动的剑鞘

    “要把剑插入剧烈晃动的剑鞘是不可能的”这样一句话是被印在十九世纪欧美的法医教科书上的,并且沿用了一个多世纪。你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基于荒诞幻想的绝对判定左右着近两个世纪的整个欧美司法系统。直到二十世纪中后期,这句话还在被不断引用当然,主流社会都沉浸在这样一个幻想之中——“女性是不会受到违背其意志的侵犯的,只要她剧烈而反抗。”

    而医疗系统也同样不给力。十九世纪早期医疗并没有针对强奸或性侵的检查及取证系统,年轻女孩很容易死于外阴炎或坏疽并之类的感染性疾病。而且由于没有及时且有效的取证和保存证据,对于强奸行为提及告诉是远比实施强奸难度高得多的行为。再加之“晃动的剑鞘”这样的指导性纲领,包括医生、律师这样的专业、权威人士,都会默认受害者有自愿倾向,是不贞洁的。就更不要说那些吊诡的医学法学著作了。(如有兴趣请自行移步去原作观看)

    不过最近,给予我最大冲击的还是最近看真相访谈时,印度剖析自己的司法及医疗体系时说道:“要将(强奸案)的受害者当做嫌疑人一样对待。”这句话是被他们写在医学教科书上的。我当时简直是被惊掉了下巴,这可是一档制作于2012年的节目……(以第一季制作时间为准)可想而知,受害者们在事后的医疗和司法程序中会早遭受怎样的折磨。

    那么,我国的情况呢?抱歉,虽然有进步,但现在依旧不乐观。其他不说,就我极其局限的目光所及,舆论的冷漠与戏虐之态其实是最令人心寒的。

    “虽然身体的创伤会逐渐消失,但永远不会消失的时意识到他人对自己遭受的苦难无动于衷。”

    在《房思琪的秘密乐园》之中,对于房思琪之前的受害者郭晓琪的遭遇有这样一段描写。当晓琪被老师当玩偶一样抛弃之后,她决定不能这样下去了,她不能再保持沉默,她不想还有其他的受害者。所以把自己的经历和指控发到网上,想彻底结束这一切。可结果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所以你拿了多少钱?“”当补习班老师真爽。""第三者去死。“”对手补习班发的文吧。“……每阅读一条评论,郭晓琪就像被杀了一刀……

    这简直和阿廖沙事件如出一辙……

    到这里其实也可以想象了,作者在说出“原来,人对他者的痛苦是毫无想象力”的时候是在忍受着什么。可为什么?我所承受的全部,在别人眼中却像个笑话……

    前两天,在微博看了一篇头条文章,其中就提到了“痛苦的想象力”这句话。她说:“对他人的痛苦有想象力又能怎么样?我又帮不了你,不对你说忘掉这些,好好活下去。难道让你去死吗?”全文对于受害者负能量的批判堂而皇之和理所当然到了令人愤怒的地步,但愤怒之后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就迎面扑来。原来这就是当下我们主流社会对于“言论自由”的理解……

    是我们不负责任的言论一点一点地杀死了受害者对这个世界的信任。

    结语:

    现在我们在社会观念上对于性侵害还没有一套清晰统一的定义。(如性交手段、暴力方式和暴力层面等)长期以来一种错误的研究方式和舆论引导,使得我们陷入了一种“因为女性犯错,所以才会受到磨难。”的习惯性思维。

    与我同龄的人几乎都是听着“海星”的故事长大的。一个人孤独地行走在海滩上,一次次地弯下腰,将脚边快干渴而死的海星甩回海里。有人问他,反正也不可能救得了全部,你是否觉得自己的行为是徒劳的?他说:至少我已经救了手中这一个。

    这就是我的标题,那其实是一个伪命题。我知道只要社会这个大海滩还存在一天,这上面就会遍布绝望的海星,没有可能有消失的那一天。可我依旧希望有更多的人来提出这个问题,并且真的开始思考:如果我们真的可以为这片海滩做一些什么的话,是不是可以从脚边的这颗海星开始?而不是冷漠地去观看他们的干涸与绝望。


    作者语:

    这片文章着重于女性受害者。那男性呢?男性也存在受害者有事甚至处于更为弱势的地位。由于篇幅有限,这可能会另开一篇便于详述。

    但在男性被普遍当做施暴者的语境中,对于强奸和性侵更为理性和客观的探讨,就更不仅是致力于将女性从痛苦的深渊解救出来。而是对于男性同样有着不可忽视的意义。毕竟,我不觉得一个将“所有男人要么是强奸犯,要么是强奸幻想家。”做为主流意识的社会,会是一个健康而和谐的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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