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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见它的那一刻——带经文的银锁,心中莫名地震动,随之想到了张承志的《石头的胜利》一文中的这段话:
“一切都靠坚强的石头,是它保存了古代的心情,它不仅有真的石头的硬度温凉,而且它保存着人的存在方式。所以我听见了声音,石头内里的结晶深处,那些悲凉的、那些真切的愿望,如一支旋律时断时续。”
历史在重演,承载着神圣使命的经文近四十年来在中华大地上盛开一时之后又凋零了。而我恰恰经历了它昙花一现的整个过程。我与它有着血脉相连的骨肉亲情,也有千丝万缕的情感纠葛。当它遭受着从书面上被抹去的灾难时刻,它却戏剧般优雅转身,以艺术体的形式出现在银饰上,更美丽、更高雅、更坚固、更持久。我惊叹于它顽强的生命力及临危不惧、优雅转身的漂亮姿态。犹如一个四处流浪的乞丐被逼到绝处时亮出了自己王子的真实身份!于是,我便给出生不久的外孙定制了一枚闪闪发亮、带着经文的银锁。
神圣的文明在我记事起都是被压抑着的,如压在石头下面的植物。从来没有快活的生长过,而总是忍声吞气、歪歪扭扭地长成畸形怪状。在历史的某一时刻,在石头的一个缝隙间,它终于钻出脑袋,痛痛快快地伸展了一下身子,舒展了一下漂亮的叶子,开了些虽然不大却也艳丽的花朵。在那个节点,我恰恰赶到。
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他安排了阿訇父亲在省城上任,他安排了少年的我经历了多数少年经历过的种种少年愁而生出了厌世情绪,居然一心向往后世。一切顺理成章地把我引入神圣的境地,我的花季在圣境里绽放得绚丽多姿。从此有了梦想,有了人生的方向。后来的岁月,就为那个梦想而披荆斩棘、风里雨里,只为铸造一座心中美丽的伊甸园。
三十年的风风雨雨,三十年的艰辛努力,三十年一砖一瓦搭建起来的伊甸园居然在一刻间轰然倒塌,我的世界天塌地陷,坠入地狱!恐惧与痛苦像两条毒蛇交织在一起轮番啃噬着我,这种状况持续到无以复加、持续到我承受的极限时,启示到达、灵感降临,一双隐形的翅膀生出!它抖落身上的碎砖烂瓦,带我飞出恐怖又神秘的地狱。
如今,我又回到了人间,感觉不同以前,身体笼罩着光环,内心强大泰然。而此刻,全国全世界的人民正在经历着我不久前经历过的那一幕灾难。瘟疫从天而降,在人间横行如可怕的凶神恶煞,狠狠地教训着人类。人们惊慌失措、痛苦不堪在煎熬中度日,经历着蜕变。这一切我只是先来了一步,如今我已轻装上阵,扇动着神赐予我的一双隐形翅膀,快活地在空中翱翔。
我的孙辈已出世,生命在延续,历史也在滚滚向前行进。一大批新的青年,比我们更强壮的青年已整装待发。我看到曙光在他们身上闪耀,我已无能与他们为伍,但却可以为他们添砖加瓦、保驾护航。在这新的篇章拉开序幕的历史时刻,我用汉字记录着,把神圣的经文镌刻于银,把它们留于子孙,愿它照耀后人,奋勇前进!
202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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