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小确幸

                                                            作者：心流

题记：一直想写关于蚕豆的文章，绞尽脑汁给自己想了个笔名——心流，近日终于动笔，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一个小小心愿吧。小小的蚕豆藏着童年的缤纷记忆，直到现在吃到蚕豆，我还是觉得有种小确幸从舌尖传递到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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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小在农村长大，尝遍乡村的“美味佳肴”，却对蚕豆情有独钟。

      我的蚕豆情结始于读小学的时候。那时我们每天走路上学，和同村的小伙伴踏在松软的泥土路上边走边玩，一路欢歌笑语。犹记得初春三月，第一次见到路边开出的蚕豆花，中间是黑色的，外围是紫白色的，黑白紫三色相间，微风一吹，酷似一只只在绿叶丛中振翅欲飞的花蝴蝶，栩栩如生。第一次见到像蝴蝶的神奇花朵，记忆犹新。

     待到立夏五月时，路边的蚕豆已经有了饱满的果实，长长的豆荚宛如艘艘鼓鼓囊囊的船舱，非常诱人。放学铃声一响，我们就迫不及待地踏上归途，想要一尝蚕豆解馋。路边随手摘几个豆荚，剥皮就能见到颗颗“翡翠豆”，探着脑袋一个挨着一个躺在船舱似的豆荚里，笑着吵着闹着，往嘴里一塞，甜津津的带着青草味儿，瞬间沁人心脾，让人回味无穷。

      回到家，我书包还没放好，就被外公喊来剥蚕豆，刚开始兴趣盎然，边剥边往嘴里塞几粒“翡翠豆”，后来剥得多了，手指甲里黑黑的，大拇指隐隐作痛，便觉索然无味。为了增加剥蚕豆的乐趣，我甚至还发明了一种不伤手指的剥豆方法：左右手同时握住蚕豆荚，然后向反方向扭一下（就像拧干湿毛巾那样），啪的一声，豆荚拦腰折断，再用手一挤，豆子就自己跑出来了，这种方法不伤大拇指，而且还不会弄脏手指甲，省力又轻松，一举多得。此乃我的“发明专利”，大人们也纷纷效仿我剥蚕豆的方法，以至于我后来洋洋自得了好久。

      剥完蚕豆就等蚕豆下锅了。外公擅长蒜苗炒蚕豆、清炒蚕豆或咸菜炒蚕豆，先将蚕豆放在油锅里干煸，然后放入其他食材翻炒，加水放调料煮一煮，就可以出锅了。烧熟的蚕豆嫩嫩的、绿绿的，咬一口软软的、沙沙的、粉粉的、糯糯的，唇齿留香，比生蚕豆好吃许多。每次吃熟蚕豆，我都觉得特别幸福，喜欢那种松松软软的小确幸。说到吃蚕豆还不得不说我们家的规矩，吃蚕豆不允许吐蚕豆皮，外公说蚕豆皮也有它的营养和药用价值，不能浪费作物，非得逼着我们将蚕豆皮也连着吃下去，嫩蚕豆也就罢了，有的蚕豆有点老了，皮太硬，也要硬着头皮吃下去。现在，外公已经离开我们四年多了，每次吃熟蚕豆想要吐皮时，脑袋里不禁浮现出外公犹如苍鹰般犀利的眼神，下意识地赶紧把蚕豆皮咽下去。

     老蚕豆也别有一番滋味。每年五月下旬，蚕豆们会纷纷老去，我们小孩子就跟在大人屁股后面，将一个个老蚕豆豆荚掰下来，放在门口的水泥场上晒。老蚕豆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太阳底下享受着日光浴，悠然自得，有时还会听到豆荚发出啪啪声响，豆子们心火烧地想要脱去“外衣”，翩翩起舞。晒了一些时日，蚕豆们都从豆荚里偷偷跑出来了，变得干瘪硬实，翡翠豆蜕变成了黑玛瑙，虽没有嫩蚕豆的饱满丰盈、色泽鲜艳，少了清涩感，但多了份成熟稳重美。

      老蚕豆晒干后，放在密封的塑料瓶里保存，长久不会生虫子，想吃就随时抓几把，放在锅里爆炒，炒到蚕豆壳爆裂，蚕豆的醇香散发出来，就可以起锅了。外公还没转身的功夫，我就拿了一颗放进嘴里：“妈呀，好烫。”“谁让你这么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外公笑着拍拍我的脑袋。这种干炒蚕豆放进嘴里发出咯嘣咯嘣声，仿佛欲与牙齿一争高下，看看谁更硬。最终敌不过牙齿的“无情碾压”，脆脆的、香香的、碎碎的蚕豆变成了我的“开胃小食”。还有一种方法，在蚕豆炒至豆壳裂开时，加入香油、盐和水，慢火沸腾直至锅里水收干，起锅之后便是软绵绵的水煮老蚕豆了，适合牙齿不好的老年人，外公最喜欢这种吃法了。

      童年生活渐去渐远，可是舌尖上的蚕豆裹挟着记忆却从未远去，每次吃蚕豆时的小确幸，仍在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