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里的故事（二）——假装关心

       听到从楼上逐渐向自己靠近的脚步声，她转过头看了一眼，随即继续看着她的手机。“妈妈，你的脚今天怎样了？好点儿没？”女儿因为睡得很好，心情非常愉悦。她走下楼梯就看着她坐在凳子上，便想起昨天爸爸主动帮妈妈拆线的场景，非常地不解。

        她提醒他们医生说要过几天再拆，可是一个不阻止，一个又不听。为此，她在客厅来回走动了几次，极不自然地重复了两遍医生的提醒，然而始终没有人听到她的话，他们俩的世界把她隔绝开了。当她听到房间传出的呻吟声时，她无奈地看了他们俩一会儿，眼睛转动着然后把心里的不解全都抛开，远离似的到房间去睡觉了。

       听到女儿的问候，女人感受到了温暖，心仿佛被打开了一样，她迫切地想说很多话。“真奇怪！昨晚比前两天疼了，闹得我昨晚没有睡好。”“我昨天都跟你说了医生嘱咐要过几天再拆了，你们都不听我的。”女儿把昨天咽在肚子的些微怒火以及不解倾吐了出来。女人的心被堵住了一点儿，但还是想说很多话，于是转换了方向。“昨天我都跟你爸说不要拆了，他硬要拆。不懂他怎么突然这么热心……”女儿听到这，眼里都是惊讶，老妈昨晚阻止了吗？好像没有啊，我记得她很享受的样子。最后不是因为懒得打扰他们俩了，我才去睡觉的吗？女儿带着满眼的疑惑，却没有打断她。

      “你都不知道，今天早上有多气人，我在擦药，他竟然问我这么疼吗？气得我都不想理他，哪有人是这样关心人的。”她愤愤地倾吐憋着的满肚子气。女儿没等她说完，“那你不会直接表达出你的感受吗？你直接说‘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你刚刚关心人的话让我觉得生气难受，如果你说你脚有没有好点儿啊，或者还疼吗，我就会比较开心。”女人听了女儿的话却更加不高兴了，愤愤里掺进不知所措。“我不会说！”女儿听到妈妈语气里的赌气，认真的看着她，“很简单啊，怎么想就怎么说就好了，心里的感受、希望直接表达出来。”“我不会——说了我不会——”女儿疑惑又无奈地看着妈妈，为什么不会呢？不是很简单吗？

        在女儿的思绪还停在疑问里的时候，女人的话强硬地把女儿拖出来。“你爸就是假装关心我！”女儿被“假装”两个字击中了，不自觉地被妈妈的怒气淹没了，她想起昨天明明提醒了几次医生的嘱咐，老爸却没有理她，她把这当成了“假装”的证据，于是就被妈妈的情绪感染了。

      “要不是你女儿我，做手术谁陪你去，谁扶你，谁做饭给你吃……”女人在女儿的话里捕捉到了“做饭”这个词，她好像又找到了证明“假装”的证据一样，更加激动地倾吐了起来。然而女儿越听心里却觉得奇怪起来，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她。她听着母亲的话，努力平衡两种注意力，一是保持恰当及时的回应，二是继续自己的思考。她感觉自己在共谋，但是共谋什么她又不清楚，最后她被两种声音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