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故事三

办公室的故事三

学生结婚了。循着大红色的拱门，拱门顶上正中熟悉的名字，我见到美丽的新娘和老久未见的家长。

“呀，老师老师……”连声喊我的当然是学生，她工作后，我们曾相约遛达过帝都的商场。

“老师，见面不说恭喜，只傻笑了……”语气没有半分的生疏，还停留在十几年前，其间也有见面或许也是原因之一……

“恭喜恭喜，恭喜二位升级，荣升为丈人，丈母娘，恭喜恭喜……”的确有些语无伦次。

这样的对话方式十几年前就如此。

正式的仪式12:28分开始了，看着帅气的新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身着洁白婚纱的新娘——我的学生，不禁失笑……

那时还是仅仅六岁的小姑娘，清爽秀气，然而一到写作业，纷乱的头发就挡住了一切——作业本，手，笔……课间，强硬着态度，将头发都给扎了起来，那时，是一张怯怯却不服气的脸，那时流行披肩发美女……

这批学生，是我的第二批。课间我很少回教室，在楼前的大柳树下，一个对好几个，踢毽子，铃声响起，那不甘的声音：“老师，下节课我们几个一定打败你。”那稍带失落却又急促地扭动着奔向教室的小小的身躯……

代表学校参加市运动会，我的学生被选中总是最多。还令我欣慰的是每个学期语文阅读写作竞赛，周六日的辛苦付出换来是连续几年的团体第一。然而最难忘的是那一年的年级抽考。说是抽，哪个学校不是派出最好的班参加？临考试，学校上级授意从别班换几位优生过来。学生已经知道要抽考，我认为全班最差的那时定也跃跃欲试。我也知道，其他学校都有做了类似的安排。可是我做不到，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学生，告诉他们老师要理直气壮地作弊。他们信任我，崇拜我，他们喜欢我正解歪讲水浒人物，三国故事，他们崇拜我知道大熊星座，还知道AK47 ……他们更相信自己绝对又可以拿第一！

然而最终，办公室里藏了两位成绩最差的同学，其中一位的家长利用职务之便给我做过十个不锈钢铁丝衣架，另一位家长在街拐角卖烤鸡给我送过两只。

收好试卷的教研室老师离开教室后，我脚步沉重地走入教室。没有了往日那种猴子为王的底气，我决定向孩子道歉，我真的不应该将这样的作弊的例子生动活泼地承现在他们的眼里。在我道歉结束后，班里七嘴八舌的声音响了起来：“老师，你不知道吧，有的学校对半换呢，有一半同学要记住他们代替的是谁，”

“老师，我姐姐在的学校就是。”

“老师，咱们肯定又是第一。”

……

是我多虑，他们成长路上所见所闻怎么可能只来源于我这里，也真是——杞人忧天后的岂有此理？

成绩下来后是最差的一次，名次——第四。

参加婚礼的学生没来几个，出国的，加班的，我不禁自惭形秽。二十几年了，我依然每个月仅有三千多点大洋维持生计。新娘子在百度，是我的五倍薪资。旁边坐着的学生，哪一个都比我有出息，而我是他们的老师。

婚礼结束后，学生开车将我送回家里。感慨万千呀，在我眼里的小不点，伊伊呀呀，毛里毛气，已然成长为够资格为人父母的年纪。想想当年带着他们一起淘气，哦，那时我也正在此时他们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