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快过完的某一天,从客户那里收完款,已经半下午了,真是个难缠的客户,到账期的正常货款每个月都要去至少五次才给签请款单,而我,已经习惯了。真奇怪,大客户付款大多干脆,难缠的反而是可做可不做的小客户。
我每次从这家出来,总习惯走五六站路,在那家熟悉的米线店吃一碗酸菜米线,洁白的细细的像粉丝,酸辣烫,再来一份刚烙好的焦黄的葱花饼,很快就熨贴了我的神经。而今天,吃的有点撑。
不是饭点,店里没什么人,我坐着,努力让自己别玩手机。我给另一家客户询问了下退货的事,大超市就是麻烦,退个货都要一个一个的扫码过机器,还要预约时间,我需要等待。
不知怎么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午后,我和妈妈在家,妈妈做饭,我看电视,看的是徐静蕾演的''一场风花雪月的事''。她在里面叫吕月月,是个刚毕业的小警察,和那个她要监视的男主角在五星大饭店见完面回家吃饭,她妈妈在厨房做饭,她拿了个西红柿吃,给她妈妈说大酒店把西红柿榨成汁叫番茄汁卖的好贵,一点不如西红柿好吃。看到那里,我也问妈妈要了个西红柿吃。那时我读高中,妈妈总说,你要好好学习。现在,突然很想吃个酸酸甜甜的西红柿。
还是,先去客户那里补个订单吧。查缺货,看库存,快过年了,可以多下点订单,也不知钱好要吗。在这家公司干了五年了,半年前,主动要求从财务转岗到了业务,还开玩笑的说,我是全能的,我小时候还卖过西瓜呢。
那年暑假,爸妈从我们农场拉西瓜回来卖,爸爸在那里装车,妈妈跟车回来,我和妹妹在家等待。我十三四岁,妹妹小我十岁,我俩坐在街边的台阶上等着,天黑了。那时很喜欢吃一种玉米形状和味道的雪糕,我俩一根一根地吃,吃到第四根,过了半夜十二点了,天很热,有些人拿凉席睡在街边。又过了好久,我俩等的那辆车到了。西瓜就堆在街边,白天我背个小包,称瓜带吆喝,批发带零售,卖出了好几车的瓜。
现在,每月的销量每天的总结形形色色的客户,仿佛给我带了个不适合自己的枷,不舒服,忍着,越来越不舒服,更努力的忍着。开始怀念适合自己型号的那个枷。
想想读小学的调皮可爱的儿子,想想每月要还的房贷,想想老公说的明年一定给你买车。鼻子突然一酸,忍不住了。打电话给老公:我做不好。老公说:没事,辞职吧,我还养的起你。
用最后一点电发了条信息给领导:我明天辞职。
还流着泪,不想让自己在街上看上去那么奇怪,装着看手机,最后一点点电了,打开微博,无所谓的手指上滑,突然停下。
当你老了,回顾一生,就会发觉:什么时候出国读书,什么时候决定做第一份职业,何时选定了对象而恋爱,什么时候结婚,其实都是命运的巨变。只是当时站在三岔路口,眼看风云千樯,你做出选择的那一日,在日记上,相当沉闷和平凡,当时还以为是生命中普通的一天。------陶杰《杀鹌鹑的少女》
今天,我生命中最普通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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