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知道自己平时就没好好学习,所以高考落榜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事。也清楚地知道高中三年基本都是在混日子,所以也没有再复读的想法。以为“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读书不行,干别的应该能行。但不想从此留在家乡种地,结婚,生子。可能年轻的心都不太安分,特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所以就想外出打工。母亲虽百般不舍,但也没劝阻我的这种想法。

转眼间,树叶早已泛黄,凋落,空气也有许多寒意,需要穿秋衣秋裤了。
我在母亲担扰和不舍的眼神中,背着背包跟着远房的一表姐踏上了南下的列车。
在广州,进了一家生产镜框的厂子。因为从小到大没干过什么活儿,手笨,人也没什么力气,干不好手里的活儿,又遭别人欺负。所以干了一个星期就自动离厂了。厂规规定,自动离厂不给工资。当时一心只想逃离那里,无所谓给不给工资了。
就这样,三哥把我把接到了他的所在地,深圳宝安区的一个村里,他们老板在这里给他们租的住处,厂子也在这个村里不远处。这可能也是母亲不阻拦我来南方打工的原因。因为毕竟有个亲人在此,多少是有点放心的。
其实和三哥一起住的还有两个同事,也是他的小学同学,关系不错,都来过我家,我自然是认得的。可由于我的到来,晚上时他们仨只能找别的同事挤挤睡。因为我是女孩,肯定不能住一个屋。
一天晚上,三哥领来两个女孩,经三哥介绍,大的叫海梅,比我大两岁,小的叫海霞比我小一岁,是亲姐俩。也在这个村里另一家厂子上班。老家也是邻乡的,和三哥其中一个同学是一个村的。所以觉得也有几分亲切感。她姐俩晚上下班一般都会过来玩一会儿,沒多久我们便熟识了,而且玩得还挺欢。
又过了几天,她俩带来一个女孩,经她介绍,女孩叫小萍,比我大两岁,和她俩是一个村的,是海梅的发小。这女孩单眼皮,胖乎乎的脸,牙长得参岑不齐(她笑时我看见的)。没几天,我和她也玩熟了。大概是因为都是同龄人,我们在一起倒都能玩到一块儿。
过了没几天,我和小萍进了一家电子厂,在另一个村,离三哥所在的村大约三四里地的路程。晚上不加班时,我和小萍就会去三哥的住处玩,海梅和海霞也经常去,所以我们经常会一起玩。
日子飞速地流逝,不知不觉间,快到春节了。厂子要放年假了。说实话,我在这里还是不太适应的,因为这里的树一直都是绿的,看不到枯藤老树昏鸦,也没有霜雪,大风几乎也沒有,只会有雨天。天气冷时也只需穿件薄毛衣,顶多再套件外套。一度让我觉得是在过夏天和秋天(刚来时穿的是短袖),沒有冬天的感觉。因为老家的春节在冬季,但在这里没有冬的前奏,让我对春节一点感觉都沒有,虽然理智知道快过新年了。
因为我和小萍进的厂子工资都不高,刚来几个月,除了开销,沒剩多少钱,所以不打算回家过年。海梅和海霞说她们工资也不高,也沒攒下什么钱,有时再寄给父母一点,也沒什么了。我三哥和他同学更不用提了,挣的也少,有时又抽烟喝酒,更攒不下什么钱,还不如我们这几个姑娘。
我和小萍在三哥住处附近合租了一间平房,买了几件简单的做饭器具,准备大家一起过年。我们出去闲逛时,我看到别人家有的热闹地坐在一起打麻将,有的吃火锅,有的做着各种好吃的,闻到香味时心里也有一点眼馋。可囊中羞涩,不敢买什么好吃的,因为那些东西对于我们来说都有点贵。每天大多都是馒头,面条,再随便弄点菜,有时吃方便面。
大年三十这天,因为除夕夜老家有吃饺子的习俗,我便买了一点猪肉,白萝卜(在老家几毛钱一斤,在这边居然五块钱),准备包点饺子吃,大家一起过个年。
晚上我们一起包了饺子,每人都吃了几个,因为在老家沒做过几次饭,掌握不好量,包的不太多,也因为东西太贵,我也沒敢买太多。我知道那几个饺子对于哥哥他们来说根本吃不饱,但他们嘴上都说可以了,饿了一会儿再出去吃。
等他们走了之后,我们几个女孩便闲聊,海梅说:“你们说那些男的为什么那么爱喝酒呢?而且非得喝醉,我也想试试喝醉的感觉。”经她这么一说,还真引起了我们的好奇心,都说想体验一下。这个疑问我也曾有过,因为我父亲和他的朋友经常醉酒,我三哥也是。我一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喝醉,酒好喝还是喝醉的感觉好?但我从来没问过。只有偷偷的尝过父亲喝的酒,又苦又辣,一点儿都不好喝,在我看来都不如白开水。只是总是不解他们为什么那么愛喝。于是我也特想喝醉一次。
年轻总是充满了好奇和盲从,有时头脑一热,说干就干。
不一会儿, 海梅和小萍就出去买来了几瓶三哥他们经常喝的白酒,一滴香和二锅头。一滴香度数低,二锅头度数高一些。我们提前商量好,留一个清醒者,好照顾其他人,海霞提议说她来照顾我们。我们以防万一有外人进来,便插了上了门。我们先喝的是一滴香,我刚喝了一口,觉得这酒喝着还不错,有一点甜,微辣,还有一种特殊的香味。心想:不愧叫一滴香,确实香,而且喝着也好喝。不知喝了多少,我觉得自己脑子还是清醒的沒有醉的感觉似的,就又倒了半杯二锅头。这杯一下肚,我一会儿就断片了。只记得夜里醒来,海霞叫来了我三哥,我三哥拽着我往床上拖,我浑身无力,站都站不住,一个劲儿地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哥哥,我好难受呀,快救救我!”然后不断地重复这句话,哥哥一边拖着我一边说:“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我知道出来打工不容易,你不能这样折磨自己。”我躺在床上接着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胃里如同喝了辣椒水一样难受。身上也有呕吐物,充满了酒气。海霞看我醒了,说:“你喝的太醉了,从凳子上滑到了地上,我拖半天拖不动你,所以叫来了你哥”。我说:“沒事。”她又打趣我说:“你喝醉了真逗,狂飙普通话,跟你哥也说”。说完她就哈哈大笑起来,我竟也觉得有点好笑,也笑了几声,但觉得浑身特别难受,顿时笑不出声了。我勉强的起了床,脱去脏衣,开始刷牙洗脸。这时三哥来了,看到我难受的样子说:“以后不许再喝那多了,心里不痛快也不能糟蹋自己。”我说:“我不是!”
其实我心里知道,我想醉,不只是因为好奇心,确实是有太多失落。繁华的城市里,我们如蝼蚁一般地在生活,没有学历,技术,挣不到什么钱,干着流水线的工作,忙碌而空洞地重复着,没想过未来的生活,也不敢有什么梦想,因为觉得遥不可及。这里的人,大都也是步履匆匆,表情木然地忙绿着,好像来不及考虑太多,只知道要上班,工作。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也特别少。给我的感觉就是所有人在加快脚步,工作,挣钱,忙碌而冷漠。
又过了半年多,离家快一年了,因为是第一次出远门,而且又是千里之外,特别想家,想母亲。也不太喜欢这里的生活,决定回老家。
三哥把我送到了车站,我便坐上了回家的长途汽车。
心里沒有不舍,只觉得这里的生活节奏太快,我不适合。也有点怀疑,当初不好好上学是不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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