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礼拜，跟表姐，姐夫一起顶着酷热去车站接人。是他们共同的老朋友。
坐在后座的我，听他们聊起这位旧日的同窗，当年的意气风发，一下子窜到了这两位已分别成家立业、结婚生子的中年人脸上。
止不住八卦本性的表姐从上车便没有放过任何追问的机会。
她对着专心开车的姐夫发问，“你有多少年没跟他见过面了？我是他转学后就跟他断了联系。这些年倒是陆陆续续听到他的一些消息，知道他去了菲律宾谋生……”
姐夫接过话说，（他）发了笔小财，也是个小老板了。那年头，嗯，胆子大的，大多都赚了点钱。
“他胆子大吗？”表姐疑惑地问，“他当时还追过我室友，闹了不少笑话。”
“我们当时都取笑他说，追女生是为了掩饰他是gay的真相，”表姐话说到一半，忍不住大笑，接着说，“不过，男生跟男生的相处方式倒也可能不同。你们应该是有话聊一点。”
“其实都一样，话很少，但是他那性格，我们兄弟几个也清楚。”
“他之前回国的时候，也跟我们出来吃过饭。人还是老样子，不过是越长越俊俏了。”
“对了，你的那个室友，现在她的家人怎么样了？我家之前跟她家住一个小区，我一直都记得她父母还来学校闹过一次。后来搬家了。”姐夫漫不经心地问。
“是哦。我倒是没有关注后续了。你也知道，那是特殊时期，我妈后来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陪读，大家都忙着冲刺高考，没有很多情绪给班主任来安抚。”“大家都很忙。”
窗外天气渐有些阴沉。车内有点闷热。
“很久没有下雨了，最近离奇的热。”我嘀咕了一句，“姐夫，开车窗透下气吧。”我说到，然而他好像没有听到我说话。
他们还在自顾自的讨论这个即将见面的老同学。说话的功夫，已经到车站了。
“我敢打赌，虽然十几年没见，一看到他眼帘上的那颗大痣，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表姐开玩笑说。
姐夫指了指巴士角落的人。“在那。”
我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是一个穿戴整洁的中年男人，看不清脸，留着不时髦的发型，捧着一个驼色的手提包，左顾右盼着。
表姐在车里热情向他挥着手，他也看到了我们，径自走过来。
他上了车，刚才那么热烈讨论的气氛突然消失了。我向坐在我旁边的他微笑致意，他也点点了头以回应。他甚至没有跟这两位多年未见的老同学寒暄两句，一直端坐着。
表姐率先打破了沉默，是一番很不到位的问候：“陈老板，很多年没见了，回国发展啦？有什么发财的项目记得带上小妹。”
姐夫接过话说，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那个男人看了一眼压城城欲摧的天色，苦笑着说。
“自首。”
暴雨如期而至。车上狭小的空间里只听得到电台主持人的声音。
半晌，姐夫开口了。
“先去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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