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因：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这是一本书的题目，全称是《你若盛开 清风自来:那些人遇见的林徽因》。作者是一个80后作家，她显然是有耐心的，仔仔细细的，深入，又浅出的。林徽因一生的人际脉络，在这本书里，本条分析得清清楚楚，让人明白地望见了林徽因的前世和今生。

我们评论一个女子，外貌肯定是占第一位的。林徽因的外貌怎样呢？平心而论，她的五官虽算不上惊艳，但也是端庄大方的，加上她很会穿衣打扮，从外表来说绝对是能从路人中脱颖而出的那种。说完外貌，再说谈吐和气质。林徽因的口才怎样？可以从“太太家的客厅”侧面反映出来，梁、林夫妇俩不算中国文化沙龙的第一人，至少也是先行者；30年代的北平知识分子圈中，梁家每周六的茶会可说是名气响亮，而在这茶会中，林作为女主人，可是绝对的中心人物，中心到什么地步呢？中心到冰心和钱钟书在讽刺文中都不得不提这位太太的“能耐”（具体可见冰心《我们太太的客厅》& 钱钟书《猫》）。她才华横溢、思维敏捷，且很擅长也很享受作为主持人和“中心人物”的角色，因此吸引了一大批文人墨客，其中不乏其追求者与爱慕者（民国的风气还是比较开放的，我不敢揣测梁思成是否真的不介意，但至少面上是欢迎他们的）。

林徽因几乎已经成为民国贡献给当代的一个传奇了。美丽，聪慧，有人气，懂社交，事业上也颇有建树，还嫁得相当成功，并且，最难得是，在成功出嫁之后，还有那么多绅士心甘情愿留在她身边，点缀她的美丽。她是空前绝后的，读过经，留过洋，自负美貌，仪态万千。现代的女人们视她为学习感叹的对象，有人评价她是典型的白富美，事业、婚姻、爱情三丰收，那句“你是那人间的四月天”，也成了人人皆知的小资论调。

然而民国时期的名媛、才女绝不止林徽因一个，且不论吕碧城、陈衡哲、凌淑华、庐隐、冯沅君、冰心、萧红、张爱玲这些才情兼备的女作家，名媛亦有如陆小曼、王映霞，文艺界而外，还有像宋氏姐妹、康氏姊妹、合肥张家姊妹、杨步伟、毛彦文这些个性鲜明、才华卓绝的女性。那么，为什么是林徽因？

同时，即使同一个林徽因，亦具有丰富的多面性，有写得一手好诗文的文学家林徽因，亦有设计出国徽、人民英雄纪念碑的建筑师林徽因；有泰戈尔访华时陪伴左右、主演话剧，一时风头无俩的少女林徽因，有“太太的客厅”中谈笑自若的女主人林徽因，亦有陪同丈夫风尘仆仆跋山涉水考察古建的林徽因，甚至是抗战期间辗转于病榻上不废民族气节的林徽因。那么，为什么大众孜孜谈论的、记住的，却是那个陷于八卦情事中面目全非的林徽因？

林徽因这三个字，变成了一个客体、一个符号，人人可窥视，人人可讲述，人人可消费，将自己的臆测、想象、甚至是诽谤、辱骂加诸其上。微博上甚至出现总结“民国美女林徽因如何泡男人”经验的段子，如“混各种高端圈子，认识文人商人诗人学者官员”，“同一时间和多个人谈恋爱，同样的话和场景复制给多个人，节约时间成本”，“嫁给最名门的，绯闻给最出名的，再挂给最死心塌地的”。回想当年，金岳霖为梁思成与林徽因做对联曰“梁上君子，林下美人”，林徽因说：“真讨厌，什么美人不美人的，好像一个女人就没有什么事可做，好像只配做摆设似的！”然而，林徽因没有想到，近一个世纪后，她恰恰成为了自己所最憎恨的摆设，甚至远甚于此，沦为了互联网时代一个被消费的扁平的符号。

林徽因之作为一个符号的深意即在于此，被消费、被抹黑的不止是一个林徽因，而是女性的代表，历史上丰富立体的个人，被压缩成玩赏、窥视的对象。在互联网时代的今天，不止是林徽因，越来越多的民国人物，都将难逃如此符号化、脸谱化的命运，特别是微博的盛行，一切传闻掌故，容易流于碎片式的段子，以讹传讹，难窥全豹。当然，面对后世的这些纷扰是非，当事人若泉下有知，也不过置之一笑罢了，最多像林徽因当年那样，送一瓶山西的老陈醋去。

今天讲林徽因，一是因为她极具代表性。二是她极具话题性。无论是别人评价我们自己，还是我们自己去评价别的人，别的事情。都要记得你若盛开，清风自来。愿你如沐春风，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