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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说戏

山风说戏

作者: 秦岭边的小镇 | 来源:发表于2018-03-16 22:17 被阅读43次
    山风说戏

    今天和燕两个人的路总是有一些孤独和失落,尤其我们俩都不是能调动起气氛的人。曾经稳定的铁三角缺了那一只角,只剩下我们两个同性闺蜜,后来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想起那个已经不存在的角来。

    燕下午来的时候我手头的事情还没有忙完,我给她搬了一把椅子,倒了一杯水,她就安静地坐在那里玩手机,等我,让我忙碌的同时心里总要牵挂她。等我忙完事情,燕随我到房间里。我洗脸化妆,燕就翻看我的衣服,又试我的那一条碎花裙子。她比我胖一些,但撑撑也可以穿得下——那条裙子是皮质的,弹性好一些。她对镜巧笑倩兮,说:我发现我能穿这样的裙子哎!以前怕穿了显肚子显臀肥,不想正好遮肚子遮臀。我有一些心疼我的裙子,那是我很喜欢的一条裙子,春天穿的时候裙腰已经有一点点大了,怕燕给我撑得愈发肥。转念想,已经穿了小两年,即使坏了也不怕。万一舍不得,就系腰带吧。让燕找到自己喜欢的搭配风格,也值了。燕有一张怎样都不胖的小脸,却有一个胖胖的身材。我身材比她好一些,却没有她漂亮,也没有她温柔。也常想,是不是因为互补,我们俩的关系才这样好?那么,那另外一个角呢,是性别互补,还是?

    我和燕十年前失联过两年多,后来在街头巧遇才拾起这段友谊。前年又失联过近一年,原因却在我。但幸好我们终于和好并因此更加珍惜彼此。燕是通过我认识徐总的,徐总那个时候公司还未转型,或许年纪相当,我们三人很快成为知交。但凡出行,必定是一起,甚至我都忘记了那个春天,我们一起到西安去做什么,只记得徐总打趣说他喜欢给女人买东西,要给我和燕买鞋子。那时候是暮春,阳光不能再好一点;城市去掉了冬的沉重,轻盈的光彩饱和而散发着莫名的香气。我们一起的时候,完全抛开了工作家庭过去未来等等,甚至不用知道自己是谁。徐总那样说摆明了占我们便宜,燕轮了包就打反问他:谁是你的那些个女人?把我们当成谁了。那家伙抱着头缩着脖子躲着,求饶道:姑奶奶我错了,别打行不行?这是大街上哎。我在后边拍手大笑:活该活该。

    又仿佛是那个黄昏,我们在半山坡上的农家乐等饭吃,残阳如血。我们是农家乐唯一的一桌食客,还有主人家一条自来熟的大黑狗,懒洋洋地跟着我们。夕阳照着丛林,是山下看不到的景色。我们忙着拍夕阳,你推我搡地抢角度,拍好后谁也不服别人,互相诋毁别人的水平差。夜幕降临,我们在圣母山看平原的灯火璀璨,任初夏的风寒凉着身体,久久不愿下山。黑夜里我们知道身边是火红的石榴花,是鼎盛期的草木。与情调绝缘的徐总突然问起秦腔《玉堂春》里诉说的故事,恰好我知道,就讲给他和燕听。我讲到苏三姑娘被一顶小花轿骗去山西,坐在花轿里的她还以为就要和她的三郎相聚,不料一去山高水远,身陷囹圄时,我哽咽到讲不下去,徐总和燕都在黑夜里沉默了。虽然,那时候我们都过了多愁善感的年纪。可能正因为日常生活总在伪装之下,那个突如其来的夜晚我们不约而同地卸下的坚硬的外壳故。

    我们那时称三人组合为铁三角,并觉得三角是最稳定的,怎样都不会散的。但我们还是年轻,不知道多变的不仅仅是爱情。

    是我先疏远于徐总的吗?或许是。几年前年关的时候他向我借一些原材料,先说:我知道你的材料进价。我恼火骂他:我至于给朋友加价不?不要让我小瞧你,这样的话会让我质疑自己的识人能力。虽然他道歉了,但我终究是心里留下了阴影,后来他和燕再约我都不愿赴约,就这样渐渐淡出三人圈子。但我和燕依旧交好,至于他和燕彼此有无往来,我就不知道也不方便过问了。不提起徐成了我和燕心照不宣的默契。但我和燕最欢乐的时候,总会偶尔断片,她和我都知道原因,都不说起。

    我和燕一路走一路聊。我说,看见县城附近路上的榆钱正好,馋榆钱几年了。县城附近污染重,我们去山脚吧。谁知道,山脚的榆钱还很小呢!短短三千米的距离,这里和山下区别还是挺大的。算了吧,不知道等山脚榆钱长成的时候,是否还可以来采摘一些,以聊怀念。

    在零落开了几枝的桃花林拍了一些怎样都不能满意的照片,燕总嫌自己胖,我总嫌自己丑,不了了之。我又饿了。燕说:附近又没有吃的。我说:闲趣或者海苔,别的不想吃。燕忽然想起百变魔法,从她的挎包里搜索出一小包锅巴来。我是从来只带钱夹不带包的,可能燕比我更有女人味道吧。但我还是挑食,吃了几片锅巴就不吃了。我说,我可能会饿死都要挑食的吧。活该我。

    我和燕遇到一片花椒地,于是停车摘花椒芽,想要回家炒鸡蛋时用。燕忽然幽幽地说:徐变了,再也不是从前了。我不小心被花椒芽的小刺扎了手,拔掉刺把手指放在嘴里吸允着,等她继续说。燕说:去年徐借了我三万块钱,说好三个月还。三个月后他没还也没一句话,我问他,他才说得迟一些时间。这一推就又是三个月,还是不提,我问又推。他不是没钱,他是总想做更大的事情。但我总觉得他处事方式不对,你说是吗?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像我不知道燕和徐会有经济来往,燕是那样谨小慎微的女人呢。如果说徐会赖账倒也不至于,但终归他做事有些不妥当。徐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但他越来越不是当初的徐了。我宽慰燕说:年也过完了,估计他那边不会再那么紧张了吧。如果他让你不快乐了,以后再找你借钱,你不要借给他就是。燕叹了一口气说:恐怕以后没得朋友做了,我不喜欢这样处事的人。

    已经黄昏了。山边风非常大,把我和燕的声音吹落在地上,吹落在河道里。我和燕站不住脚,猫着腰跑上车时,几乎整座山里的风都跑了出来,肆意吼叫着浩浩荡荡着。在路上调头的时候我心惊胆战,紧紧地握住方向盘——山风把整个世界都吹成一张空白的纸了。

    我和燕连滚带爬地逃回小镇。喝着热气腾腾的馄饨汤,才觉得暖和过来。燕无意用手指在餐桌上画了一个三角,又擦掉。我在隔壁买了两个肉夹馍,递给燕。燕说:减肥呢!我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

    我走神了。远离山边的小镇,春夜安宁温暖,不知道此刻山脚下的风是不是还在吹,会不会还那么冷。我还记得曾经有一夜的风,那一夜纯粹的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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