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甲秀楼，枉来贵阳城。”甲秀楼是贵阳地标性建筑，更是这座省会城市文脉传承的见证者。
1598年，时任明朝贵州巡抚的江东之捐资在贵阳南明河上修建浮玉桥，主桥墩选在河中巨大的“鳌矶石”上，并筑一高20米的楼阁，取名甲秀楼，寓意“独占鳌头，科甲挺秀”。江东之如此用心良苦，在于贵州自隋朝兴科举以后，从未出过状元，就连进士都寥寥可数，他想借助建楼之举改变当地风水，以培文运，助推黔地士子建功立业。
可惜，江东之不久因平叛不利被革职，其继任者“新官不理旧账”，甲秀楼遂烂尾。后来在当地士绅的积极运作下，甲秀楼才得以完工。令人匪夷所的是，从此贵州人才兴盛，涌现出七千举人、六百进士，清朝更是出了“一武二文三状元”，边陲之地群星璀璨，让世人刮目相看，而甲秀楼亦被奉为“贵地”的风水吉祥物。
但从史籍来看，这纯属巧合，与相术并没有直接关联。贵州历来被视作蛮荒之地，宋太祖赵匡胤就曾慨叹道：“唯尔贵州，远在要荒。”而更为可悲的是，中央政权对这里的教育十分漠视，明朝之前的几百年间，贵州都没有建立自己的科举体系，莘莘学子需远赴云南参加考试，难怪大宋一朝贵州只出了8名进士。直到1537年，明嘉靖时期，贵州才设立乡试，由此黔籍人才逐步喷薄而出，也正好与甲秀楼的落成时间大致吻合。
毋庸置疑的是，甲秀楼藉此名满天下，众多文人雅士齐聚楼阁之上赋诗作对，留下诸多名篇，其中最著名的当属清末翰林刘蕴良的206字长联：
上联：五百年稳占鳌矶，独撑天宇，让我一层更上，茫茫眼界拓开。看东枕衡湘，西襟滇诏，南屏粤峤，北带巴衢；迢速关河，喜雄跨两游，支持那中原半壁。却好把猪拱箐扫，乌撒碉隳，鸡讲营编，龙番险扼，劳劳缔造，装构成笙歌闾，锦绣山川。漫云竹壤偏荒，难与神州争胜概。
下联：数千仞高凌牛渡，永镇边隅，问谁双柱重镌，滚滚惊涛挽住。忆秦通棘道，汉置戕河，唐靖且兰，宋封罗甸；凄迷风雨，叹名流几辈，销磨了旧迹千秋。到不如成月唤狮冈，霞餐象岭，岗披凤峪，雾袭螺峰，款款登临，领略这金碧亭台，画图烟景。恍觉蓬州咫尺，频呼仙侣话游踪。
其不仅生动地描摹了甲秀楼的旖旎风光，更表达了作者超然物外的洒脱心境，为游人临楼揽胜倍添雅趣。人们凭栏俯瞰潺潺南明河，似是望见江东之奔忙在建楼工地的身影，拳拳赤子之心光映涟漪，一江波涛化作泽被后世的琼浆；又好像目睹刘蕴良把酒临风，一蹴而就百字长联，胸中锦绣泼为馨香文墨。
景以河兴，境由楼起。甲秀楼已然成了贵阳的亮丽名片，不仅在于其浮玉立鳌的英姿，更源于它文胜质彬的内涵，一楼、一城遂融为一体，不登楼无以识贵阳，不游黔何以瞻名联，地虽远，文不遐，身到“第二春城”，岂能放过甲秀楼？
2023.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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