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乡下度假。
鱼潭里抓了一条鱼,留下鱼肉,岳父吩咐我把鱼肠鱼鳃拿去喂鸡。
打开柴火间的小门,外面是一座小山坡,山坡旁辟了茶园,茶棵整整齐齐,一畔一畔的。
一群母鸡十几只正绕着茶园里一棵梨树很有修养地散步,偶尔“咕噜咕噜咕”聊聊今天的天气。
因为是冬天,梨树上没有留下一片叶子,如果不是熟悉,仅凭那些枝条,你是不可能猜出这是一棵梨树的。
母鸡们早餐吃的是玉米粒,它们每天的早餐都是玉米粒,别无选择---如果可以,它们希望有吃不完的虫子,而不是吃不完的玉米粒。
听见吱呀一声门响,母鸡们不约而同挺胸抬头---有状况?谁?做什么的?
不认识!
不认识我没有关系,我有你们认识的“见面礼”!
我唰唰唰把一串好吃的投到梨树底下!
它们的反应可以用秒杀来形容,“见面礼”刚刚落地,母鸡们一哄而上,七里夸嚓七里夸嚓七里夸嚓---这相当于拜年送给老长辈的人参燕窝,物以稀为贵,先下嘴为强。
母鸡们的战斗力十分强悍,那尖尖的短喙此刻如同电脑键盘上的功能键,踢踢哒,踢踢哒,踢踢哒,选中,删除,再选中,再删除。使我一度怀疑以后形容母鸡是不是要把量词“只”换成“头”或者“匹”,霎那之间,数片鱼鳃就消失了,好像我没有拿来过一样。
接下来是鱼肠大扫荡。
三下五除二啄开,往嘴里塞---不,往嘴里吞,根本来不及咀嚼,它们有牙齿吗?
开始还是围在一起,挤作一团,---刚才的优雅好像跟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时候,有一只霸王母鸡叼起一大捆的鱼肠掉头就跑,她明显是按了Ctrl+A,想要Shift+Delete---她要吃独食,她要叼到只有她一头鸡的地方去吃。
光天化日,这是明目张胆的霸权行径。
这显然激起了鸡愤,stop,休走!
其他母鸡撒腿就追,一个在前面跑,十六个在后面穷追不舍,树下鸡场上到处都是乱糟糟的梅花足印。
大家绕着梨树转了几圈,在一路狂奔中,一条鱼肠被后面紧追不舍的母鸡拽走了一截,又拽走一截,又拽走一截…关键是霸王鸡光顾着跑了,根本没机会吃,再转两圈,到嘴的鱼肠恐怕一点不剩全部被抢走,白叼了。
所以她终于想通了,不能绕梨树跑步,万一有更聪明的母鸡反着拦截,那才是前功尽弃。
于是她突然掉头冲到石块砌成的畔下,鸡头藏在石畔的三角空间,鸡屁股很不友好地朝着气喘吁吁赶来的众母鸡,便安心享用起鱼肠来---我看你们怎么抢?
太过分了,作弊,作弊!
我这不是作弊,我这是聪明好不好?
众母鸡悻悻然,吃光了,又吐不出来,除了“咕咕咕”抗议几下,也就只好作罢了。
有一只黑母鸡偶一抬头,嘿,上层畔上还有一只黄母鸡正在悠闲自得吃独食。
黑母鸡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伸伸懒腰道:“姐妹们,你们休息一下,我到高处给大家站个岗放个哨哦。”翻上畔,赶到正拱着屁股埋头苦吃的黄母鸡后面,讨好地说:“嘿,黄大姐,你吃啥?”
“没吃啥。”
“不要骗我!”
“我就磨磨嘴。”
“胡说,我都看见了,给我一点。”
“不给。”
“不给我可抢了啊。”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一个围着另一个转圈圈,另一个转圈圈保护那已经到嘴的鱼肠,生怕到嘴的鱼肠又飞了。
我觉得我无意中又看了一遍《甄嬛传》。
吃完了,天下太平,有的整理羽毛,有的拍翅膀,有吃得少光剩下追着跑的不甘心地很义愤填膺地歪着眼珠子叉着刚刚带头抢食的霸王鸡恨不得把这家伙暴打一顿---然而战争已经结束,再打鸡,算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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