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哥哥

我有很多哥哥，有常欺负我的哥哥，有疼爱我的哥哥，有形同陌路的哥哥，有不存在的哥哥，不存在的哥哥生活在遥远的陌生的城市。

而我，在一个半阴不阳的白天里，轻装上阵，踏上了寻找不存在的哥哥的路，我只知道——哥哥在某个城市里。也即是说，我要背井离乡了。

我翻山越岭，步行了许久。突然天变了，山摇晃起来，眼看着山就塌下了一半，形成了左边是山右边是海的情境。我没觉着害怕，只是感到孤独，以为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

而突然出现于崖底海边的一个城市容纳了我的孤独。我以投海自杀的姿态，跳进城市里:眼前出现的建筑物们像一根根阳具，它们柱柱擎天，炮口九十度直角对着天，简直不知天高地厚。而我，像掉进原始森林里一般举目茫然。我心里急着要找到哥哥——那个不存在的哥哥。

我心里想着找哥哥，哥哥就出现了——哥哥在一家破旧的汽修厂工作，哥哥很沉默，但会对我笑。趁着午休，哥哥说带我去逛大街。“走！”这是哥哥对我说出的第一句话。我点头说:“好！”这才发现，哥哥的穿着很奇特——他下身穿着蓝色校服裤子，上身套着着两件上衣，里面是白色T恤，外面是一件人造绒毛睡袍。我问哥:“你这是什么造型？”哥无声一笑，算是对我的回答。

街上空无一人，我们逐一推开街边的商铺，任何一个商铺里也没人，有的只是堆满柜台的书。其中在一个商铺里，我们发现了书堆里有一窝猫，一只母猫，它怀了窝着四只小猫，可爱得让我不愿移步。

哥哥不管，非拉着我离开。我们又转了一条街，看到一个广场，广场嘈杂，网红堆积如山，人山人海。“职业乞讨是近年来转型最成功的行业，真是江山代有豺狼出啊！”这是我听到哥哥说的第二句话。

我逛累了，我说我要回去了。哥哥说了第三句话:“回去吧！”

我独自走出了城市，重归翻山越岭之路，此时的山却怪石嶙峋，山的绒毛——树，它们的叶子是枯萎的，它们的枝丫上吊着许多蜜蜂窝，偏偏却看不到半只蜜蜂。

此时，有手机铃声响起，响彻云霄，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裤兜里竟然揣着一部手机。我拿出手机接听，那头有一个温柔的女声飘来:先生您好，请问您是……？只是，没等手机那头说完，我便摁了挂断。

此时，回去的路长满了荆棘，我迷失了。

文/若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