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小小蓝洗澡,她一边刷牙一边哭,说口腔里痛。我看了一下,口腔两边内侧都有肿胀的样子,有可能是上火,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我的口腔内也有一颗溃疡痛了几天。看到我的关注,她开始嚎啕大哭起来,我跟她说:“我看我也长了一颗,也很痛,为什么我不哭?你要那么大声哭?”她说:“因为我还是小孩,所以我哭啊!”按往常应该是笑的,此刻疲惫不堪的我想了想说:“哭,不仅仅是小孩的权利,大人也可以哭的。你哭,是因为你还有爸爸妈妈给你安抚,而我没有。”想到这,我的眼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
有谁说只有小孩才能哭呢?我也有权利啊!但是我又不想在深夜里让邻居听到我在哭,只好一边给她吹头发的时候哭,给我吹头发的时候哭。突然被我的哭吓懵了的两个孩子,小的坐在床头低声哭,大的站在我的身边,一开始想拍拍我的肩,可能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妈妈,也好久没有这样挨着我,有些局促地将手缩了回来,挨着我就那样站在,不言也不语。
情绪的阀门打开后,想收都收不住,一想起没有退路的人生,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悲切,越想越伤心。
下午的时候,广州闺蜜跟我说她去图书馆借了11本书,让伴侣去图书馆帮她背回来了,佩服我一个人一次几十本地搬。我说:“因为你有得靠。”她说她是真心佩服我。
傍晚的时候,看到明天的日记主题是“你最喜欢做的三件家务。”晚上11点开着电动车带两个孩子去中医院做核酸的路上,我苦思冥想我喜欢做的三件家务是什么?想了一路,都没有想到哪一件。做了20年的家务,我竟然没有一件是喜欢做的,我都佩服我自己。
悲伤中,想起自己自打16岁离开家出外求学,就开始习惯了自己的事自己做,生病了自己去看医生,遇到困难了自己去想办法解决。想起了过去那些年走长途车常常面对的汽车半夜在陌生地方将我赶下车,想起汽车快到目的地又因一些事情返回出发点,而此刻自己身上只剩下20元的种种困境,竟然都是多年后当一件趣事一样告诉父母。多年的独立,早就习惯自己面对自己的情绪,忧伤了写一些日记与诗,开心了吃好点的菜。从小老妈就说冷了不会穿,热了不会脱的都是傻子,你们不想做傻子只有自己去解决问题。
我已经习惯了自己解决问题,所以我总认为自己是擅长解决问题的人。
问题容易解决,但疲倦不容易解决,情绪也不容易解决。因为不舒服,小小蓝已经一星期夜里都在闹腾,白天龙精虎猛的看不出,到了夜里拳来脚住一顿乱踢,我一顿安抚后已经没有睡意,强忍着一肚子的窝火。一天还好,连续一星期下来,累得茶饭不思,唯有写些日记,听听课,苦中作乐。
周六小蓝被邀请到广州比赛,周五晚放学后收拾就往高铁站赶,偏偏打车的时候遇上一个新手的外地牌司机,硬生生将20分钟车程开成45分钟,下车点还是一个车来车往的大道上。无奈之下我带着两个女儿翻路边拦杆,在机场与高铁的综合道路上上楼下楼,偌大的综合大楼,通道就像华容赛道,标识不明显,通道长还没有什么服务人员。自己高血压后就不曾这样的速度狂奔,但还是在截止检验的一分钟之后赶到。为了迁就小蓝的放学时间,订的已经是最后一班轻轨。高铁票打了水漂,车没赶上,衣服却在大冷天里被汗湿透。带着一脸的沮丧与着急,在机场地下层便约了顺风车,匆忙中定位有误,等了一个小时才坐上的顺风车司机却说因为定位错误的原因,他不过去广州了,让我另外约车。从错过8点半的高铁票到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半,看着跟我一路奔跑而毫无怨言的5岁女儿,此时也情绪低落,真的很无奈。如果不是应允了别人的比赛,我就放弃去广州了。
重新约的车11点30分才到。可能出于内心的责任与愧疚,前一个顺风车的司机一直陪我们等在路口,直至我们上车。
一上车,两姐妹就在车上睡着了。为了保持警惕,我不敢睡,也没有睡意。来到广州的酒店,已经是夜里一点多,折腾了一会后凌晨两点多才睡下。可能是陌生床,也可能是因为记错别人交待7点10分还是7点十个字来接,翻滚半天才睡着,6点多就起床了。没想到比赛半天便结束了,庆幸团体打了个第一,完成了任务。难得到广州一趟,便约了二哥一家吃饭。二哥不喜欢在外面吃,宁愿跨区赶回来折腾一餐。
这个时候,常常会想起有兄弟姐妹的重要意义,没有了父母,兄弟姐妹便是世上唯存的血缘关系。晚上9点,虽然不舍,还是坐上了约好的顺风车,往家赶。昨晚白云区刚好有一例新冠病例,消息确认后立刻收到老师发来去到白云区的人回来后立刻做核酸的通知。10点45分,只回到楼下,我让胖子将行李杂物拿回家,二楼的家我们都不回去便往中医院赶做核酸,一环接一环,又累又紧张。
偏偏在路上两姐妹又各种打闹,哭的哭,闹情绪的闹情绪。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小蓝因为学习的压力,青春期的情绪越来越容易烦躁,而不谙世事的小小蓝也不是省油的灯。这段时间以来,两个人偶尔相亲相爱,更多的时候是相爱相杀,有时候真想一顿狂打,但理智又提醒自己一巴掌解决的问题只会让小问题变成更大的问题。每一次在多次提醒无效后我会让她们伸出手来打手掌。不曾想以前坚决不打孩子的我,变得越来越暴虐。
一路烦躁回到家,昨晚来不及洗的碗筷还泡在盆里,昨晚满满的一桶洗衣机已经堆溢出来。胖子说他累,不可能顾上这些。虽然我知道他累,但听他这样说,我就很生气。我也累。他常常是周末特别累,可是周末我也不轻松,周一到周五我也不轻松,原来我不喜欢那么多年的家务都在默默地强迫去完成。
这个晚上,我疲惫又愤怒,情绪像家里一样乱糟糟的。被小小蓝的一句“我是小孩,所以我会哭”将我击溃。
我一边哭,一边诉。我也有情绪,我也有脾气,我也忙,我也累,你们都可以抱怨,可以哭,可以闹,可以发脾气,我也想,但我已经习惯了默默面对,自己消化,自己收拾身心的家庭的残局。自从老妈走后,我已经找不到人诉说,无论悲伤,还是愤怒,习惯了别人看到的那些幸福,我也仿佛一直在幸福地活着。
其实,我也有悲伤,只是不说而已。因为这个世界上,长期不悲伤的,只有傻子。别人不说,我也选择不说。但是,今晚,我的情绪已经缺堤。面子很重要么?不,我的情绪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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