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闭上眼睛之前,
洗到发干的床单布料,
刮蹭我所剩无几的肉体。
如果知道怎么缝纫,
发黄的旧笔记会被我衔到皮肤;
如果知道怎么雕塑,
镜子边的耳环将被我刻入脾肺;
如果知道怎么调味,
连窗外的雨声都会被我揉进骨里。
滴答,滴答,
滴,答,
它们学会奏乐了吧。
有个小偷曾和我说过,
他在雨天偷过一位老太太的荷包,
里面的钱被浸湿了,
还有两张音乐会门票,
一张剪过,一张没剪过。
他把荷包和两张门票偷偷还给了老太,
用那几张湿答答的钱,
在音乐厅对面的报亭买了杯热咖啡,
坐在街道的头等席,
享受了一场雨的独奏。
他说等攒够了钱,
就去学吹萨克斯。
嘶——
细针扎到了食指指腹,
鲜血只是探了探头,害怕得
颤了颤,又缩了回去。
皮囊只缝了一半,刚刚接到右膝,
露出的白骨,染着污灰,
我心想,需要打磨了。
拿出箱子里的刻刀,
有些钝,倒也能塑出点模样。
骨屑一点一点地跌落在街边,
抬头,和化成水的白雪分不太清了,
脚边的咖啡上积了一层薄薄的冰,
对面的金屋里的歌声未曾停下来过。
我看了看破败不堪的骨头,
什么时候去学雕塑呢?
那天清晨醒来之后,
去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做好的菠萝果酱,
桌上还摆着昨晚揉好的面团,
果酱裹进面团,在煎锅上滋啦作响。
早餐是一块菠萝馅饼和一杯菠萝茶,
嚼着,喝着,想着,
要不下周再揉一次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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