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继续解读《平凡的世界》第一部第二十二章。
要命的是,县里“一把手"冯世宽也知悉了石圪节公社私自扩大“猪饲料地”的事,亲自致电公社白明川和徐治功两位领导,“不仅要收回扩大的地,还要在全公社组织群众大会批判这五个生产队长”。
收回自留地事小,公开批判事大——后者是有政治影响的。
我们前面提到过,公社主任白明川是懂农民的,本想在收回土地的同时,让几个生产队长在大队检查一下就过去了,如今冯主任打电话指示了,不批判是不行了,但他还是采取了折中办法:不开全公社群众大会,只开半天三干会(参加对象为全公社的脱产干部和各大队、各生产队的主要负责人),努力减小影响。
而徐治功尽管也因组织群众大会费力,同意了白明川的意见,却又提出,“批判会要通过有线喇叭,向全公社现场转播”。这不就等于向全公社群众“现场直播”吗?仍是一个“群众大会”啊。
其实像徐治功这类“唯上”的人,到现在也大行其道。
批判会的影响是巨大的:
在石圪节的街上和全公社每家每户的喇叭匣上,都转播着这个批判会的实况。孙少安和另外这四个人顷刻间就成了全公社家喻户晓的人物。到处都有人在议论他们——从本人议论到家里的其他人直至祖宗三代。
请注意,在当时的环境下,这相当于上了“黑榜”!它的影响,几乎是致命的。
后来少安和其他一些“先富起来的人”戴着大红花在石圪节公社巡游的时候,他心里是会想起这一次的批判会的。
但这种批判会就像那次批判痴老汉田二一样,照旧是荒唐的、走样的。
孙少安在台上接受批判,他听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
他“耳朵几乎听不见别人怎样批判他。他只是反复想着这件事发生的前因后果”。
他曾以为,是“因为其他村类似的问题暴露后,才把他们给牵连上了”,但他收到批判通知时,从田福高所说的话里判断,是田福堂“把他推到这个台子上的”。
他想到,那天田福堂看到他和润叶坐在河滩里,他就已经知道,“不定什么时候,田福堂就会用拐弯“马”来将他一军”。此时,他还特意用眼睛的余光搜寻到了坐在角落里的田福堂,觉得他也和自己一样受着批判:“他接受思想的批判,田福堂接受良心的批判”。
他想到,田福堂的“报复”也算情有可原,自己对润叶采取的态度是完全正确的。
他感到“难受和丧气”,因为“这个批判将会把他在全公社扬臭了。他别再指望在这个天地里给自己寻找一个媳妇。哪怕加倍地掏彩礼钱,也不会有人把女儿嫁给一个丧失了名誉的人”。
他更为难受的是,“由于他的这件事会影响少平和兰香将来的前途”……
他想了很多,感受很深,但请注意,没有一点是对自己行为的反省,或者说,少安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
因为事实上他根本不需要反省,他根本没有做错什么。他扩大自留地,并没有侵害集体的利益,且是对每个社员都有益的。
那么,所谓“批判会”的意义在哪里呢?这样看来,也许就是“整人”二字吧。你“不听话”,那就整你。
对于少安来说,整个批判会,也许只有最后白明川主任鼓励他们“不要背包袱,回去好好抓生产,将功补过”,他才算是听见了。
只是“被批判”本身,还是对孙少安造成了巨大的影响,甚至让父亲怕他一时想不开……这就到下回再说吧。
也幸好,孙少安的名声并未真的坏掉,因为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知道谁是真的对他们好。而那种动辄以政治之名打压新事物的时期很快也将过去。
《平凡的世界》被誉为“茅盾文学奖皇冠上的明珠”,这部由著名作家路遥用生命创作而成的长篇小说,以“我们可以普通,但不可平庸”的正能量,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年轻人;但它并不只是给年轻人的,而是适合不同阶段的人或者一个人的不同阶段,与时俱进,常读常新。爱情的深沉、亲情的厚重、友情的真挚、创业的艰难、社会的负重前行……生命的各种形态,都能在这里找到诠释。这是一部值得反复阅读的经典作品,每个为人生理想而奋斗的人都值得拥有。
(网图侵删)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