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一篇有关徐志摩的史料,遇一陌生词语——“周郎顾”。意思嘛当然知道,只“面孔”生生的,不是自造的吧。查了查,还真不是,只多作“周郎癖”(二者同一个意思),“周郎顾”呢就少多了。《三国志.卷五四.吴书.周瑜传》载:周瑜精通音乐,虽酒过三巡,听到别人奏曲有误,仍能准确辨知,并回头指正,时人为之语曰:“曲有误,周郎顾”,且成了整个江东一句夸赞周瑜的谚语。此后称嗜好音乐戏剧或音乐艺术方面富于才华者为“周郎癖”或“周郎顾”。
顺便插个嘴,打“徐志摩”三字时,敲下仨声母,不料出来的却是——“瞎捉摸”,一笑。
由“周郎癖”,“周郎顾”马上想起了“周郎便”一词。甭问,该词源于唐代诗人杜牧的《赤壁》一诗:“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意思很明显,杜牧不大认可周瑜的军事才华:仗是打赢了,但也不过是碰巧遇了好天儿,让你小子借了东风,成就了火烧赤壁的战绩。倘然没有老天爷帮忙的话,那小子早就死在曹军的铁索连舟之下了(直到现在,历史学家仍旧难以解释为何隆冬之际为何会忽来一阵东南方),抓阄儿遇了个好手气,有什么可夸的呢,凭运气而已。此后便有了“周郎便”一词,意思是某个人运气好,成就了些事儿,以笔者老家一代的乡谚说就是:交狗屎运了。
再下一个——“周郎妒”
周瑜一生算得上是意气风发了,可惜遇了个死对头,就是诸葛亮。周瑜夺荆州却被诸葛亮抢去,后还有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典故,以至于到最后周瑜还在说:“既生瑜,何生亮”。可以说周瑜之败就败在心胸,败在心态。“妒”前冠以“周郎”二字,贼形象,妙极。毛宗岗评三国人物形象:曹操“奸绝”、关羽“义绝”、孔明“智绝”,那周瑜呢?“(周)瑜性妒而(关)羽自负,祸之因也”。换个说法:那都是命,逃不脱的。
再再下一个“周郎韵”
语出宋代诗人陈师道《题画李白真》:“周郎韵胜笔有神”,意思是,你画功再了得,丹青水墨再厉害,也画不出周瑜的风韵。那周瑜的风韵又嘛感觉呢?差不多就是苏轼笔下的样子吧:“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罗贯中笔下则是“姿质风流,仪容秀丽”。实际上,周瑜到底嘛样子,三国之后八百年的宋人也不知道,或英雄或狗熊的模样都是想象出来的。
够了,“周郎癖”“周郎韵”也罢,“周郎便”“周郎妒”也罢,一个三十五岁的生命,像夜空划过的一道流星,名字后面能跟这些啰嗦,也不简单了。像咱草木之人呢,即便想名字跟个臭烘烘“屁”怕都会被视而不见,即便偶尔飘来一眼,那意思也是——你以为你是一弯“彩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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