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绰号的故事

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我们男女同学之间仿佛隔着一道鸿沟似的，大家都自觉地不相往来，不说话，也不一起玩。老师为了让课堂安静，安排座位的时候又特别喜欢男女搭配。于是，桌子上总是用笔画着粗粗的分隔线，要是哪个女孩不小心超越“国界”，就可能吃到硬硬的拳头。

我本来算是个机灵的孩子，可是有一次课上，我却因为上课开小差犯了个“大错误”！老师向我们提了一个问题，我听清了问题，却没弄清楚老师指定了一位男同学来回答。老师的话音刚落，我的回答就脱口而出，老师还没说我怎么样，教室里却发出了哄堂大笑……老师问：“我刚才点的是你的名字吗？”同学的笑声更大了，甚至有几个男同学阴阳怪气地叫唤。我整个人害臊得发烫，恨不得有个缝隙能钻进去躲起来。

从此以后，那个被我抢着回答问题的男生的名字成了我的外号：在教室，在校园，在路上，甚至是在街上，我都会痛苦地听到有人用奇怪的声音大声地喊着那个男生的名字。渐渐地，那个男生的名字中的旭字，成了我的绰号，他们总是在我的附近用最气人的怪声喊“阿旭——阿旭——”等我扭头去寻，他们又藏得无影无踪。那个绰号传来传去，后来竟然演变成为某个女孩子就是那个男孩媳妇话，那些奇怪的叫声更是像一把无形的刀子刮着我的薄薄的脸皮。生性腼腆的我不敢轻易到人多的地方去玩，在外面一听到什么声响便撒腿往家跑……因为羞涩，恐惧仿佛与生俱来又如影随形。

那些可怕的叫唤声，随时随地都会从天而降，无形地烦恼着我，当然那样叫我的只是那几个特别调皮的男孩。而叫那个名字的男生，从小到大都没有和我说过一次话，哪怕是一个字，虽然他家离我家并不远，我至今还能清楚地记得他的妈妈。

小学时代被取的绰号就在小学毕业升上中学的那年结果。但是第二个记忆深刻的绰号，而且那是在我刚刚工作时的一群调皮的男学生给起的。

那时的我年轻，稚嫩，但是有着强烈的责任心，在工作上严格而认真。绰号却不知因何而起，发现的时候已经漫天飞扬，发现它的存在是因为我不管走在哪里，空中总是传来“头油！”“头油——”的呼唤，那声音有长有短，有高有低，带着一些阴阳怪气的味道，刺激着我的神经。总想弄个明白，可是任我如何寻找，却不能发现声音来缘于哪个孩子。他们调皮得很，总是躲藏得无法寻觅，他们对我的挑逗是声东击西，此起彼伏，虽然我佯装没事一样离去，那个声音却常常扰乱我的思绪。捉几个调皮的孩子回来询问，却一直得不到答案，不知道是哪个给起的绰号，也不知道为什么叫“头油”！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一传十，十传百的势头，不止是我班里的孩子那样喊，连隔壁班的学生也知道了那个绰号的声音。

那个绰号，在我们镇子的上空大概响了好多年，直到孩子们长大离开，才渐渐地消失无迹。那些孩子已经长大了，已经奔向四方！

后来我的教学经验越来越丰富，喜欢我的学生与家长也越来越多。他们对我都很有礼貌，再也没有人给我取过绰号。直到这几年，我又遇上一些那时的学生，他们都有了各自的工作，就连小时候最为调皮捣蛋的男孩都已经成了彬彬有礼的青年。在路上遇见工作以后的学生，我笑着问过一个当年极其调皮的小伙子：你有给我取过绰号吗？他笑着说再也不记得小时候有给老师起过绰号的事。孩子们已经长大，他们给老师留下的都是美好的回忆。

往事一去不复返，回首总有一种“奔流到海不复回”和“朝如青丝暮成雪”的意味，记忆中的故事已经渐去渐远，记忆中的声音也已经漫漶消散。此去经年又经年，当年让自己急得不知所措的事情，经过岁月沉积于心的只有美好，想起来会让心儿笑：我，好像醉了，醉在那记忆里。现在，再也没有孩子喊我的绰号了，可是关于绰号的记忆还会像一道温暖的阳光感染着我，让我的心情更加明朗，更加热爱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