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选择了什么

我选择了自己。

早上上完毛概，从十楼走下来，走去214上文概，固定坐在第四排的位置，不前不后，听课还是发呆，看书还是玩手机，都很安全。
坐下来没多久，另一个女生抖着身子坐到我旁边的位置，边抖还边不停地呼出白气，说：”好冻啊……“
我侧过身，拘谨地笑了笑，准备说点什么，憋了半天还是吐不出一句话，只好扭过头来，手机也不摸了，翻开书，看了看上节课的内容，想问下这节课讲什么，又觉得多余。她肯定也不知道。

下午开始没课，于是逃回了家，可能说不清原因了，但反正呆在学校也那样，做卷子还是写论文，混日子还是混日子，天气那么冷，缩在我那张小小的铁床上，或者窝在我那张硬硬的铁凳上，都不是什么开心的事。
还是回家吧，至少可以像现在这样，窝在客厅沙发上，只开小灯，没有人打扰，手是暖的，不困就不睡。

下午因为塞车晕车，心情变得很差。很差的心情一直持续到晚上，挣扎不出来。

情绪总是很轻易地打败理智，让我变成一个只会吐槽人生的傻逼。

在车上的时候，回想起很多事情，想得很欢乐，欢乐过后总还是有点感伤，你知道，

回忆就是这样。就像我现在都能预见到，未来的某一天，我回想起此刻舒服地躺在沙发上写字的自己，一定是又快乐又感伤。我还会想到妈妈和衣起来，轻声问我怎么还不睡，而我只要笑着敷衍一下就好了。多么容易。如果生活总是这样舒服又容易的话，就好了。

高一放暑假前一天，考完最后一科，回宿舍收拾东西等妈妈和姐姐来接我。虽然等了很久，可是心情始终很好，毕竟是暑假，四十多天的暑假欸，作业又不多，还可以住在家里，爽呆了。后来妈妈和姐姐来了，我跟她们一起把行李装上车，而后自己走回家，因为晕车。

走到家楼下，按了门铃，妈妈说她准备去买水果，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我说好啊。
于是背着书包又跟妈妈走到回龙埔，妈妈在水果摊里头挑西瓜，我站在外边，过路人都朝我望过来，虽然有点不舒服，可我突然很想哭。高兴得想哭。因为我知道，以后的日子，我一定会反反复复地想起这一刻。

果然，后来，每当我不开心的时候，我都会想起那天下午，六点多还蓝得发亮的天上，有大团大团的白云，回龙埔菜市场嘈杂的人声里，我穿着白色的校服短袖，梳着马尾，两手抓着书包带，突然急着回家，急着开始我的暑假，可能很无聊但自在的暑假。

我说，妈，买西瓜就够了。她说，怎么行，明天要拜神。

于是她还买了好几种水果，具体是哪几种我记不清了，不过肯定有番石榴，因为我从小就喜欢吃番石榴，只要是我喜欢吃的东西，我妈就会一直买一直买，直到我讨厌那样东西为止。

后来，整个暑假做了什么，记不太清了，估计也就每天晚上熬到三四点，第二天睡到下午一两点，看看电影追追剧，刷刷微博逛逛b站吧。

记得最清楚的那个下午，好像心里充盈着希望和快乐，然而真实的生活却总是千篇一律，不值一提。

但，千篇一律的生活里一定也有快乐的瞬间。当然也免不了痛苦的时候。

人呐，每天都要在心里跟自己打一架，和好，再打一架，再和好，然后睡觉。

所以，我们把人生拆成每一天每一天去过的时候，会不会忘记，其实明天未必有，因为可能三体人入侵啦，恐怖主义扔炸弹啦，某个神秘基地研究的怪物逃出来啦……
所以，把人生缩成今天，再缩成此刻的话，你会选择什么？

我可能会选择不睡觉吧。

我总是说，我特别容易厌倦人生，特别容易对生活失去兴趣。

先别急着把这种想法定义为：逃避。任性。或者不负责任。

我是说，当我们把人生就缩短成这一刻的话，我不会选择死亡。

这么一想的话，会发觉，我厌倦的只是我想象出来的人生——平庸、漫长、无聊、有太多”不得不“和”对不起“的人生。光是想到永远摆脱不掉后悔和愧疚，我就觉得恐怖。于是拔腿就跑，都忘了，那只是我想象中的人生。

如果把人生缩成这一刻，就是在电脑前敲下这些字的这一刻，那么，我喜欢我此时此刻的心情，这样就够了。

至于过会儿会不会失眠，过会儿再想，失眠了怎么办，明天精神状态很差怎么办，都别想。

你问我选择了什么，我选择了当下，还有自己。

我希望每个人都是快乐的，如果不能，那至少，让我们只关注自己，不去打扰别人的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