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的父亲和奶奶

今天阳光明媚，天气正好。冬日的太阳晒得人很舒服，人们一下就忘了前段时间阴冷的日子，纷纷走出门前舒展懒倦的身子，沐浴在阳光下。

天气一下好起来工作也就跟着多了起来，小王正在门口忙着手头上的工作。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叫唤着自己的名字，小王回头，但见自己的父亲推着轮椅缓缓走来，上面坐着的正是奶奶（王奶奶）。

小王有四兄弟，他的父亲跟他二哥住在一起，在离他十公里外的县城里。大多数时候是小王星期六天带着妻子和孩子们过县城看望老王。平时他父亲也有过来，不过主要还是看望住在他叔叔家的王奶奶。

小王的奶奶已经九十四岁高龄了，按父老乡亲的说法，加上闰年闰月算起来王奶奶早已年过百岁了。高寿的同时王奶奶的身体还一直很好，甚少病痛，手脚也麻利，前几年王奶奶还帮忙小王干些轻活呢。

但去年开始王奶奶除了自己的儿女外突然就不怎么能认得出人了，而今年已经连自己的儿女都叫不出名字了。每当看到有人在她跟前也就只是笑笑点点头。

应该是得了老年痴呆吧，小王想。

“哎，老爸。您怎么来了？”小王惊讶地问道。

“我看今天天气老好了，想推你奶奶出来晒晒太阳。可舒服了。”老王笑着说，脸上堆满喜悦。

“嗯嗯，是啊。怎么？！你一个人扶奶奶坐轮椅？”小王突然意识到他叔叔一家今天有事外出，一定是年过七十的父亲独自一人扶奶奶上轮椅的，心里不禁懊恼起来，嘀咕道：“老爸，都叮嘱你了。要叫我去帮忙的！你一个人怎么扶奶奶啊？要是不小心闪了腰啊、摔倒了什么的怎么办？”

“哈哈，没事没事。你以为你老爸傻啊。“老王自信地说，”我先扶你奶奶坐起来，然后扎好马步，你奶奶抓住我慢慢往轮椅挪，差不多了我就双手一托，”说着老王就手脚并用比划了一番，“这样就搞定了，又省力又有效。还有啊，你奶奶的双手还很有力呢。”

虽然听着他父亲的描述，看着他父亲的比划，但小王绞尽了脑汁还是想不出当时的画面。要知道当时他是和另一个兄弟合力才能缓慢将奶奶弄上轮椅的。

但他知道现在跟倔强的父亲说什么也没有用，等会老人家晒完太阳再主动帮忙就好。

“老爸，奶奶今天认出你了吗？”小王看着奶奶眼神呆滞地望着一边，双手却不停地往嘴里塞葡萄，好奇地问道。

“认不出。”老王答道，“不过我刚才推她出来时一路上都看到她在笑。”话音一落，老王又认真端详起王奶奶，接着说，“你奶奶今天气色很好，比前几天精神多了。晒晒太阳多好。”

“嗯。”小王点点头，他倒觉得他奶奶都差不多的精神样貌，本想说些什么但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还得干活呢。随后跟他父亲交代几句就又继续手头上的工作。

小王不时回头去看，他父亲就坐在他奶奶身旁，静静地晒着太阳。

对于奶奶的印象，小王的脑海里留存下来的并没有多少。前些年都是他父亲和他一起照看奶奶的，那时的奶奶除了爱唠叨爱塞钱给孩子们好像都没啥了。而他小时候对他奶奶的记忆能深刻回忆的大多是不怎么愉快的。

比如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大概5岁吧，小王和表弟随王奶奶去看露天电影。

那时的电影基本是露天的，一块大大的白布面前，是各种人们从家里搬来的奇形怪状的椅子，椅子上面盯着一双双急切而又好奇的眼睛。

那是一个寒风彻骨的夜晚，人群稍微有点稀松，王奶奶坐在椅子上，怀里从头到尾，一直抱着的不是亲孙子小王，而是小王的表弟。当然那时的小孩是不会被寒风轻易打扰到自己对大画布的那份好奇与专注的。只是当他父亲看到瑟瑟发抖的他站在他奶奶身边，迅速将他抱进怀里，一起快步离开时。那份被怀里急速扩散的温暖与保护让他小小的年纪瞬间知道了什么是寒冷。

但随着自己的长大，小王知道再去追究他奶奶过往对自己的种种偏见似乎没有任何意义。看着他慈祥的父亲安静地陪着他垂暮的奶奶，他对眼前的奶奶怎么也生不出半点气来。

“爸爸，爸爸。”孩子们放学回来了，一看到小王就忍不住大喊起来。

“你们回来啦。快，叫爷爷，叫太奶奶。”小王拉着孩子们走到老人家跟前。

“爷爷，爷爷。”

“太奶奶，太奶奶。”

“嗯，好乖好乖。”老王笑着说道。

“孩子们别走。回来。和爷爷太奶奶合个照。”小王突然将快要跑进家里的孩子们叫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