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个世道,人们睁着眼睛做假,支棱着耳朵说假话。如果你大度地包容了他们的虚伪,他们就会骂你傻瓜。你忍受委屈和侮辱,却不敢公开说一些正直的话,还不得不微笑着敷衍着别人,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为了能混一口饭,住一个角落,做个不值钱的小官罢了……”伊万·伊万内奇说。
为了避开前两天我停车其下的那棵梧桐树,故意驱车绕了远路,想探一探公园的其他部分。春雪在昨天迅速融化了,今天重新恢复了前些日子才刚生发的春燥之气。房子里待久些,眼睛像塞了棉花,又憋胀又模糊。原以为可以通行至公园后门的路口,被障碍石一字排开堵住了,绕路回去,从那棵梧桐树下驶过,停在另一棵梧桐树下。
今生不会再出走了,只有一次,是15岁,如今不被允许,世道和牵挂都不允许。记忆中的套子不知何时将我纳入,像一片巨大的叶子,韧劲十足,刚开始一点叶尖塞在我的腋下,像是拥抱一样,令我未有抗拒之心,接下来一点点的卷曲和包裹,是饱含温情的给予,幸福的迷幻下,我对层层深入的“拥抱”安之若素,直到完全裹在里面,生活的阳光照晒着我和我周身的巨叶,它愈发干燥和紧绷。这是婚姻。
比“睁着眼睛做假”和“支棱着耳朵说假话”更让人看不到出口的是:人们眯起眼睛,慵懒又无聊。当汽车发动机运行和胶皮轮胎摩擦马路的声音充斥了整个城市;当街边门店各自播放网络流行曲或叫卖录音;当商场和隐秘的花园让轻音乐幽幽地从各个角落蔓延至每一个人的脚边;当手机提示音全球无差,它随时响起,方圆两米之内,人们分别查看,至少有一个人因此进入忙碌状态……而人语之声越来越含混、在嘈杂的世界中,它们若有若无、奄奄一息。也不必产生兴趣,因为那些声音千篇一律,它们已进入衰老期,消亡是自然规律。
小犀在后座手舞足蹈,像小小的困兽拍打车窗,向我传达即将可以在地面上奔跑的兴奋,我从外面帮她打开车门,笑着迎她下车。在枯树含苞、黄草萌绿的公园里,小犀说了很多话,在北方干巴巴的春天里,挥洒着属于这一代年轻人孱弱的生机。被疫情困在家中,对学童来说是另一种自由,她与我相约:如果明天不复课,我们还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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