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梨

作者: 猫线团 | 来源:发表于2016-10-04 00:07 被阅读34次

    母亲骑着电动三轮车,车上是她刚刚从梨园里摘下的梨子,最上面的几个梨子随着道路的颠簸不时的跳动,它们被太阳晒得金黄的皮肤越发显得美丽诱人。

    我从上班的地方请假回家,说是为了农活帮忙,其实最主要的是想吃老家的水果,这个季节,梨子桃子和苹果都已成熟,作为一个从小在乡下农田长大的孩子来说,火热的八月,是个诱人的季节。

    花了半个多小时,母亲把她的梨子拉到镇上的水果收购站,那里早已排满了众多的村民,卖桃卖梨卖苹果的,人声此起彼伏。收购水果的大卡车一波波来了走走了来。一向安静的小镇子因为水果的成熟而变得热闹非凡。

    母亲找了个凉荫把车子停下,也排队起了长队。趁这个空档,她趴在车子上就睡着了。我想起她一大早4点就爬起来到这边来拿筐,我说妈你再睡会,她说不睡了,来晚了筐就没有了。要知道,这样一个忙碌的季节,一个装水果的周转箱是多么的珍贵。

    太阳移动的很快,凉荫很快移走,母亲的位置晒上了阳光,我撑把伞不把她打扰。她栗色的卷发浸满细密的汗珠,我想起这还是我去年带她去理发店烫的大卷,还染了个颜色。当时正好是我上班第一个月拿了工资,就带母亲“芍道”了一把,她本来头发就自然卷,这一烫就更卷了,她总说头上白头发越来越多了,于是理发师又给她染了个颜色,这一收拾人一下年轻了好几岁。现在,那新的头发已经长出了一大截,黑头发再也掩盖不住肆虐的白头发。其实母亲年轻时是很漂亮的,以中国传统审美观点来说,她应该属于小家碧玉的类型,即使现在,已经快五十岁的人了,一米六五的个头还只是一百斤上下。很多时候我秉着呼吸穿着都能撑炸的衣服,她穿着正好。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百十斤上下的女人,却能轻松搬起一个装满梨子的三四十斤的周转箱。

    排队的车子一点点减少,很快就轮到我们。母亲醒了把车子推到大卡车旁边。收购水果的商贩是个操着一口广东话口音的胖子,戴着一个墨镜,啤酒肚很壮观,他坐在一个高凳子上用他并不标准的普通话指挥各个环节。母亲的几十箱梨子被抬到了磅秤上,那个胖子手一挥,说,九毛一斤,母亲有些差异,说,之前不是说好一块(钱一斤)的吗。胖子说你们家梨丑,个头不均匀。母亲急了,说没有,这筐子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一样的,都是半斤朝上的(指一个梨子半斤重)。这时旁边一个刚卖玩水果的大叔悄声说,这人就这样,老挑刺,他们家原本说好一块钱一斤的梨子也只给了九毛。这时我急了,我说这搞什么名堂,妈,走,咱不卖了!胖子很不以为然的说,不卖行,把箱子给我,很多人都没抢到箱子呢!母亲听了我的话也一脸为难之色,她说,梨子下好了不能搁,拉回去怎么办啊!几十筐梨子,不能白白看着坏掉啊。于是又和那个胖子商量。胖子就死不讲话。(我当时真想拿这一箱箱的梨一个个砸死他!)后来旁边的会记也帮忙说话,最后以九毛五的价钱成交。虽然只是相差五分,但我心里就憋着一股气。中国的劳动人民,生活在生活社会的最底层,用自己毕生的辛勤劳动,赚取最微薄的收入。

    几十箱梨子最后也就卖了几百块钱。母亲说如果要是按一块钱斤算的话还能再卖个二三十块钱的。这一下就少了二三十块钱哪。一路上母亲一直为这件事耿耿于怀。

    我听了心里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滋味。二三十块钱,对于我们来说,看不了一场电影,吃不了一次火锅,唱k连团购都不够,二三十块钱,只是打个车,买个可乐汉堡,煲个电话粥的钱。但这些钱对母亲的意义却不同,二三十块钱是她的农药化肥,是她的水果蔬菜,还有她镇上商店淘到的一件打折的汗衫。二三十块钱,是她起早贪黑的施肥,烈日酷暑下的喷药,辛辛苦苦的除草换来的,她用一个又一个的二三十块钱供我和妹妹上学,从小学到初中,从高中大学。。。

    她的眼角挤满鱼尾纹,先前好看的“卧蝉”也已变得不再饱满,她的头发开始变白,她的皮肤黝黑,手上满是老茧。。。

    可是,亲爱的妈妈,纵使有一天你身子变得佝偻,满脸皱纹,说话也变得不连贯,也会认错人,但你永远是我最美的母亲!

    要走了,带上老家最甜美的梨子,带上母亲的牵挂,收拾行囊,远赴他乡,母亲说,那个卖梨的钱你带上吧,一个人在外处处都要花钱。我说,妈,不用了,我有呢。

    我不敢拿那个钱,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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