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天公不作美,时而大雨滂沱,时而细雨纷飞,天气好像陇沟水变幻无常。这样的秋雨季节,路人自然少了,我驻足在门口,久久不愿意离开,隔着茫茫一片雾雨,凝望着对面的一排又一排的空空如也的石凳,目不转睛,不时出神,忆起昔日的影像。
每年的盛夏季节这一带最为热闹,尤其早上十点和下午三四点,一班老人家不约而同地聚在这里聊天下棋打牌,有坐在石板上的,有坐在护栏上的,熙熙攘攘。下棋的最为得瑟,两两对阵,摆开棋盘,楚河汉界,斗得不亦乐乎。而站在旁边的“军师”却颇为让人讨厌,替一方出谋划策,发出哈哈大笑,另一方则脸红耳赤,斥责从旁者多事,于是乎吵闹起来,最后总是会有人站出来替他们和解和解,消气消气,顶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这一幕的影像,让我想起了老贾《秦腔》里的主人公引生。最让我印像深刻的是有一对恩爱老夫妻,每天都手拖着手,并排坐在同一张石凳上,听着收音机,老爷子不时到买一两个蛋挞一口一口喂到患有老人痴呆的老奶奶的口中,拿着手巾为她擦嘴......时隔多年,有些老人家已经渐渐退出众人的视线,一个,两个,三个......旧的脸孔去了,而新的脸孔又相拥而至。
下雨久了,不能总呆在家里,于是趁着绵绵细雨,到周边走一走,慢下来,看一看平时匆匆而过的建筑物,寻找那些能勾起童年回忆的痕迹。
我沿着人行道走,旁边的那条河涌还是以前的那条河涌,儿时父亲在这里教我游泳还历历在目;那条河涌又已不是以前的那条河涌,河水已变得污浊发黑。我继续往走,发现一个健硕的老人站在人行道上垂钓,我说水已发臭,还有鱼吗?他指了指旁边的水桶说还有几条,说水至清则无鱼,却毅然把桶里的几条鱼又放归河涌里,收拾装备渐行渐远……
沿着道再直行,我偶尔发现对面开了一间别致的咖啡屋,我兴奋起来,于是乎加快脚步走到太和街,一间带有现代元素的咖啡店竟然能与八十年代的建筑融为一体,让我耳目一新。门口的玻璃门中央圆圆的木块用隶书刻写太和二字,显然是店主的精心设计。走进店里,一股股淡淡的咖啡味仆脸而来,是那么的轻柔,又是那么的舒心,浮燥的心顿时平静下来。与店主沟通,原来这间店已经开了两年了,正在在陈村推广咖啡文化,闲谈中可以感受到年轻店主的一番苦心。
天气突然有点转晴,我折返走到林荫道上。鞋已经湿透,行起来时发出嗞嗞的叫声,幸好石路粗糙沒有打滑,行走起来自然特别舒适。我放慢脚步,怕走得太快会遗漏些什么。雨后的树叶依然翠绿,花儿依然鲜艳,小草上附着若干点雨水,如白露,如珍珠,更显生机。偶尔树上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声,为雨天增加几分色彩。微风习习,吹动着树枝,花儿也跟随轻盈的摇曵着,立时自觉特别清醒。
我不知不觉来到了前面的捌弯处,肃立对望,这里就是荟芳园的旧址,曾几何时,或三五知己,或一家大小,或亲朋戚,都在这里围成一桌一桌,叫上点心,泡上一壶浓茶,饮早茶,吃早点,谈天说地,人头攒动,热闹非常;而现在眼前的却是一栋栋冰冷的商品大楼,前者心暖醉意人间景,后都却时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住宅小区,如果你是个有感情的人,我想你会懂得取舍。我久立不舍离去,因为在这里,有说不完的故事。遥想当年,每个周末,外婆总是带着我这个小孙子来吃早茶,当先点的就是我最喜欢的鸡中翼,一笼两只,每只两元,也就是四元,要知道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相当于现在的二十元,一个退休金只有百来元的老人家来说,已是如此大手笔,而这只是我记忆中的一小部份,而现在我还能依稀感受到昔日她那布满皱纹双手的温度。
时间过得很快,再不愿意离开也得回去了。此时开始下起微微细雨,我选择从对面的铺边返回,路途中经过当时很有名气的的红旗酒楼,实体建筑还在,二楼基本保持原貌,但一楼已经没有留下半点古旧痕迹了。我记得我儿时妈妈背着我每天在这里买早点;每年清明期间,香港亲人回来总是在这酒楼相聚一堂……
突然,天下起倾盆大雨,地上溅起了无数个感叹号,我小跑到前面的屋檐下躲避,面对雨中朦胧的街景,疾驰的小车,不自知又陷入了另一番的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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