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岳疲惫的应付着众人,八成都是儒家和心学门人,而且大都没听过,在张景岳看来,没听过的说明都不出名,听过的就没有一个是泛泛之辈。既如此,当然优先考虑交好名人了。
“儒家……,见过天下行走大人!”
“心学……,见过天下行走大人!”
“儒家……”
“心学……”
……
“儒家曹学佺,见过天下行走大人!”
正机械应付的张景岳,僵硬着表情拱手道:“啊,久仰久仰,君之大名如雷贯耳!”
接着反应过来的张景岳,一个劲追问道:“什么?曹学佺?你就是那立誓要修儒藏,说‘道有道藏,释有佛藏,堂堂儒家,岂能没有儒藏’那人?”
“呃,我说过这话吗?”曹学佺顿时懵了。
张景岳这才反应过来,此时的曹学佺还一门心思想做官,没有立志为学的念头。而他最让人耳熟能详的话便是――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尽是读书人!只不过,那至少是二十年后的事。
而三十年后,曹学佺还和叶向高代表儒家,与耶稣会的艾儒略,进行了一场影响明清两朝西学传播的重要论战,史称三山论学。
“嗯,此言在理,像是我说的。嗯,不错,感觉我的文宫顿时稳固了好多。才气也隐隐有质变迹象。多谢行走大人提点!”曹学佺察觉到文宫变化,赶紧道谢道。
接着又是一连串的自我介绍,张景岳暗暗思索着,他发现来自蜀地的举人比例,居然只有二十分之一。不由暗自叹息,难怪堂堂蜀山居然沦落到要请外援的程度。
众所周知,蜀地读书人早已经被蜀山参透完了,蜀地人才是否兴盛,决定着蜀山是否兴盛,反之亦然。
张景岳又想到,原身祖籍是绵竹,被朱元璋调往绍兴,想必类似张家的情况不在少数。
经过宋末到明初这一番折腾,蜀地经济文化都一落千丈,即便经过两百年休养生息,也不过稍稍恢复了两三成。
三千多举子,回应张景岳的也就一千左右,另外两千多,要么距离远,要么不想凑热闹。
当然还有一些人已经开始过独木桥。张景岳又发现,一旦上了独木桥,仿佛就不能说话,先前有几人已经过到对岸,也只是拱手对他行礼,其中还有几个是他相熟之人。
那些回应他的人,也是觉得等待太过无聊,毕竟只有十座独木桥,虽然一桥一次能过十几人,可过桥的速度,不是有最快那人决定,而是由最慢那人的速度决定的。
有座独木桥,因为前面一人行如龟速,后面的人连连催促,也没能快上几分。其中一人,实在忍不住,大喝一声:“让我先行!”
前面几人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已经一跃而起,在几人肩上轻点,便渡过了独木桥,那人在对岸张了张嘴,似要说什么,可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只得一鞠躬,转身追赶已过河之人脚步,开始登山。
这时候,一个魁梧的青年大声道:“若我所猜不错,过到对岸,就正式进入书山,应该是所限制,其中包括不能说话。我代朱兄,给方才几位仁兄道歉,还请多担待。”
“哪里哪里,是我等拖累了大家。”几人说完,继续过独木桥。
张景岳被刚才一幕所惊,待注意到时,那人已经转身,隐约间仿佛有些印象,待得那魁梧青年说完,张景岳忙扬声问道:“不知兄台如何称呼,在下山阴张景岳,想认识兄台。”
魁梧青年笑道:“众所周知,一出书山什么记忆都带不出去,何况过河后也不得交谈,张兄与其花时间在交友上,不如早早登山。”
“早听闻墨家新秀邓原岳,任侠好义,有古君子之风。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阵赞美声,众人闻声看去,却是袁宏道、袁中道兄弟。
“邓某名不出八闽,哪及公安三袁之名。况且还是才名最显赫的宏道兄,以及后起之秀中道兄。”邓原岳哈哈大笑道。
离此一里外,正在往这边行来的曹学佺,闻言颇有些诧异道:“莫非是邓原岳,六年前的闽地经魁?不成想竟是墨家弟子。”
旁边一人不解的说道:“墨家弟子为何不是以墨为姓?”
“兄台有所不知,相传墨子有三百弟子,服役者百八十人,禽滑厘、耕柱子、胡非子、胜绰等亲传弟子,许犯、索卢参、屈将子等再传弟子,相里子、伍侯子、邓陵子等三传多传弟子,孟胜、田襄子、腹淳等钜子,没有一个墨姓。”
“不知兄台如何称呼,竟对墨家如数家珍?”
“闽人曹学佺。”
“久仰久仰,方才听兄台与天下行走大人对话,果然是我儒家表率,预祝曹兄能获得文心。”
“借兄吉言,吾当奋勇直前。”曹学佺笑道。
“那不知邓原岳,可是邓陵子后人?”那人继续问道。
“嗯,或许是吧,战国后期,墨家三分,有相里氏之墨,相夫氏之墨,邓陵氏之墨。邓陵子,为南方之墨首,但邓陵本为复姓,故不知邓兄是否为邓陵子后人。”
曹学佺并不确定,但还是解释了一番。说完,见邓原岳只是站在河边叙话,并不急着过独木桥,略一思索,便醒悟邓原岳六年前已经登过书山了。
众所周知,千年前众人皆有两次登书山机会,一为秀才,一为举人,可凭秀才之身能有所斩获的寥寥无几,且多为众圣世家子弟,故在隋唐开科举后,取消秀才或者说是合并为一。
每逢秋闱开放书山,今科举人都有一次机会,而往届举人可入内,却不得再攀登,但未攀登的秀才童生,若能抵御奇风,自可过独木桥攀登一次。
同是闽人,曹学佺也不急着过河,他可没先前那人本事,可在奇风中踏肩飞跃独木桥。眼下等着过河的人颇多,到心生结交之意,挤到邓原岳身边。
“在下曹学佺,见过邓兄,不知先前踏空过河的朱兄,可是兵家子弟?真是一身好本领。”曹学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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