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小妞开学报到的日子。
昨天做的核酸检测说要二十四小时才可以看结果,我们以为要到今天中午,就计划吃了午饭再送她到学校。没想今天一大早起来,她便查到了结果,那还等什么呢?报到这天事情也挺多,还是早点去学校好。
于是在酒店匆匆收好东西,打车送她去学校。快到学校时,交通拥堵,全是送孩子来上学的车辆,全国各地的都有。
到了校门口,来北京这几天第一次见这么多人扎堆,都是报到的大一新生、送孩子上学的家长及接新生的学长及志愿者。小妞已和宿舍学姐联系好,学姐来接她。于是,都没有和我们好好告别,至少来个拥抱,到学校门口,她拖着两个行李箱就进去找学姐了,留下我们在大门外目送,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她也没回头看我们一眼。我感觉鼻子有些酸,赶紧从包里找出墨镜换上,这样,谁也看不见我落泪的眼。
忽然间感到茫然无措,孩子已经进校了,家长又不能进去,孩子也不能出来,我们走也不舍,留也没用,看看周围的家长,大抵如此,都还继续在校门外逗留。
我们看到校门口的左侧很多家长围着,就走过去看,原来是一面照片墙,上面是三千八百个大一新生的一寸照片组成的学校大图。家长们站在照片墙前面,顶着明烈的阳光,在找自己孩子的照片。
我们也加入了寻找的队伍,可是三千八百张照片呀,也不知道学校用的是孩子的哪一张证件照,哪怕知道穿什么衣服都还容易找些。孩子爸和我分头找,眼睛看花了还是没找到,当我转过头看他的时候,他额头上缀着豆大的汗珠,滴下来的打湿了衣角。我听见一个妈妈说:“老公,给我打着伞,我快中暑了。”这就是父母啊,明知道找到孩子的照片也没什么用,又不是榜上的名字,但还是像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孩子那样执着。
我们还站在那儿找,听到那边有志愿者在喊话:“家长坐校车去参观学校的那边排队!”我们也不找女儿的照片了,立即加入了参观学校的排队大军。
成百上千的家长排着长队等校车,这阵势仿佛是在某个著名景点排队买票。校车载了家长来来去去,我们挤在队伍里,此时已是中午十二点过,仿佛大家都忘了饥饿,忘了炎热,只沉默地等着,孩子进了学校,家长的脸上都是木然的表情。忽然志愿者过来说:“再上一辆车,其他的要等下午两点以后又去参观。”我暗自庆幸,我们正好可以赶上最后一班车参观。
没想到车一来,后面的家长忽然一哄而上,完全不按排队,不讲秩序,差点挤破车门。我们呆呆看着眼前的情景,放弃了上这辆车。这时我忽然想起前几天看到的那张家长爬围墙看孩子的照片,眼前的情景不也是这样的吗?为了看孩子的校园,家长们不顾一切。
看到这个情景,志愿者赶紧说:“大家别挤,后面的两辆车也可以上。”我们坐上了后面的一辆车,和一车家长一起,去参观了孩子的学校。
大巴车在校园里慢慢开着,车上有个高年级的学生一路讲解,家长们一边认认真真地听着一边拍照录视频。校园很大,也很漂亮,到处是绿树环绕,教学楼、宿舍楼气派十足,足球场绿草茵茵,湖里碧水清清,图书馆是北京市最大的,校园里青春盎然的大学生们来来往往,阳光下一切都是美好明亮的样子,让人心下宽慰,孩子在这样的环境里读书,的确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参观校园出来,许多家长还不舍离开,在校门口的草地上坐着,有的买了盒饭来吃,有的就那样呆坐着等,看孩子还需要什么,又赶紧买了送进去。听到两个家长在聊天,一个说:“孩子进校就不能出来了吗?”另一个说:“如果孩子去申请出来,在指定地点可以见一会儿”。不是送孩子进校吗?孩子才进去马上又想让ta出来相见了。唉,父母心啊!
我打了个电话给小妞,询问了一下她情况。她说有学姐帮忙,一切都很顺利的。我们留在校门口也无事,于是打车回城,一路无言,心里空落落的。
昨晚说好今天送小妞进校后我俩直接去居庸关长城的,但此时却直接坐车回宾馆,彼此心照不宣,不提去玩的话,也不提吃饭的话,似乎对一切都没了兴趣。
直到下午,感觉肚子有些饿了,才打算出去吃饭。孩子爸说:“不知道娃能不能出学校来,喊她出来带她去吃涮羊肉。”我笑他明知道娃进校不能出来,还抱这种幻想。往后,我俩可得重回二人世界了,得适应不是吗?我们出去随便吃了点东西,去逛公园。逛着逛着下起雨来,雨点落在湖面上,泛起朵朵水花,像是我的想念。我们在亭子里躲雨,忍不住又拨通了小妞的电话,问她在做什么,她说在宿舍收东西,我又忍不住问这问那,让她多打电话、发视频、发照片给我们,随时向我们报告她的新生活。
朋友打来电话,问我送娃进校后我们有没有抱头大哭。我哈哈一笑,这个倒不至于,但是这一路的感触,只有经历过才知道,什么叫没有离别就开始想念,什么叫可怜天下父母心,什么叫情不自禁恋恋不舍……
所谓父母子女一场,大抵就是这样,孩子在身边嫌烦,不在身边又想念,就是这样矛盾着矛盾着,人生又到了一个新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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