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回眸不是因为喜欢熟悉的风景,而是留恋千里迢迢的缘分。
一辈子会遇到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能陪与你并肩作战共同进退的人不多,能历经桑田沧海变迁而如终如一的更是少之又少。人生的不同阶段,会有不同的人出现在你身边。曾经出现在你生命里的人,当心怀感激。不要责备那些被岁月磨蚀的感情,没有人有义务用一生陪伴你。
逝去的是美丽,不灭的是记忆。
缅怀不是因为留恋,是因为感激。
(二)
现代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很多人喜欢忙里偷闲,哪怕是烈日燎人或是冰天雪地也要出去游山玩水,不想把自己囚禁在四尺见方的屋子里。而我却相反,宁愿宅在家里喝杯茶,读本书哪怕是睡觉也行。
(三)
一如既往的上班,正忙得焦头烂额、头晕脑胀时,手机又狂响。抓起来一看:来电显示“两只蝴蝶”!按下接听键不管三七二十一没好气地乱吼一通:喂,没事儿做了吧你,骚扰我干嘛???哎,老婆,所里组织到武夷山、厦门去旅游,一起去吧,将儿子也带去!啊?厦门???十年前我们曾牵手相依走过的地方?脑壳突然有点短路,呆楞了两秒钟后竟然一字不差地将身份证号如实上报----订机票。
原以为,时间可以慢慢淡忘一切。
其实,一切都恍若昨天。
(四)
很邪门。接下来的几天,阳光、海浪、沙滩、轮船、脚印……这些东东就像盛夏的“苍蝇”似的,在我面前使劲地晃呀晃,晃得我做什么事都是两眼金木水火土星!无奈拍着脑门自个儿嘀咕:完了,进水了!!!终于,在临出发前两天下班回家,哄着扯着儿子的耳朵说了一通神经兮兮的悄悄话:乖乖儿子,你老爹老娘准备带你到“福地”去玩,这几天你不用上幼儿园了啊!耶,老妈你太好啦,谢谢妈妈!儿子兴奋得一跃而上用腿圈住我腰,紧紧搂着我的脖子,两眼放光地在我脸上不停地啄鸡米吧唧,吧唧,一下又一下……。呵呵,受到小儿如此的宠幸,我实在忍不住地笑了,好不得意哪,哈哈哈!哎,老妈,什么叫“福地”啊,?在哪儿啊,是做什么的哪?还没笑完咧,冷不丁儿子又开始发扬他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伟大精神。哦,哦,就是啊…那个什么来着…你老爸老妈幸福开始的地方!我吱吱唔唔地,好像突然有点牙痛。嘘,别让爷爷奶奶听到了啊,你再问我不带你去玩儿了啊!我连唬带吓,小家伙果然闭上嘴不吭声了。
切,小样啊!我这是怎么啦,儿子都五岁了!!!我擦着儿子留在脸上的哈喇子在心里狠狠地将自己鄙视了一番。
(五)
亲子装、零食、换洗衣物、相机……。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已奔四的我像新婚的夫妻要准备蜜月旅游,吃的穿的用的塞了满满一大包。呵呵,当然晚上还有失眠的症状。早上九点半的火车,儿子和我五点半左右就爬起来了!很顺利地和孩子他爸在武昌火车站碰上头,拿到火车票。第一站:武夷山。陌生又熟悉的武夷山,曾经屡次路过错过却未能与其亲密接触过。
2000年时,与现在的老头儿相识。那时,老头儿在福建漳州的某个部队里为保家卫国贡献自己的微薄之力。可怜的我当时被他那身绿色的军装迷得神颠魂倒,每每瞅了放长假的机会不辞劳苦地往部队里跑。老头儿被我的爱心感动得稀里哗拉,带我到厦门去玩了后数次许诺说一定找个机会带我到离他驻地不算太远的武夷山去瞧瞧。于是就等啊,盼啊直到被老头儿骗着拿了结婚证,直到从部队转业后他又换上警装,直到给他生下大胖小子,我也没能一睹武夷山的芳颜。
这不,刚到卧铺上坐下来,老头儿一把揪住我,意味深长地丢给我几个字儿:娘们,我不欠你的啦!嗯,这哪跟哪?莫名其妙吧?估计老头儿看到我俩白眼球了,一脸坏笑:别装啦,你老人家明白的!哦,这结账哪。(呵呵,好样的,敢情这没心没肺的家伙总算是没忘记他十年前的“胡言乱语”。)喂,好像不对啊,咱娘俩出来玩儿的“毛爷爷”全是我自费的啊!不过,嗯哪,还是谢谢您用心良苦啊!我皮笑肉不笑,不动声色伸出熊掌毫不客气地在老头儿胸前狠命地掐了一把。
(六)
晚上10点半,火车终于抵达武夷山站。下得车来,就感受一股凉凉的风,和武汉的那个热比起来真让人每个毛孔里都感觉到舒爽!出站,当地导游小姐已在站外恭候,一行八人赶紧上车直奔酒店。晚饭也免了,洗洗赶紧睡倒。呵呵,得养精积锐准备第二天好好活动。
早上七点半集合,六点半起床收拾停当,一行人就向山里奔去。沐浴着清晨从山里斜射进来的几米阳光,在山间蜿蜒的小路上边走边瞧,路边的小草及星星点点的花儿上还点缀着粒粒晶莹的露珠。儿子很是兴奋,伸了胖乎乎的小手想去将那些可爱的露珠摘下来,可每每刚触到那些花草,水珠儿便滚落下来。儿子正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导游姐姐指着不远处还罩在一层薄雾中一大一小两块石头问这小屁孩:小朋友,你说它们像什么呀?儿子瞧了一眼,笑嘻嘻地向导游姐姐胸前伸出“魔爪”,还不忘问一声有没有“牛奶”啊?众人一阵哄笑:不得了,孺子可教也!可爱的导游红了脸:呵呵,这个景点就不多说了啊,这是武夷山有名的双乳峰,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一行人兜兜转转的,太阳光渐渐强烈起来的时候转到了一山脚下,导游说上面就是“天游峰”。看着眼前弯弯曲曲羊肠小道上挨肩接踵的人群,再望望头顶白花花的太阳不竟有点发怵。犹豫间,小家伙却急得直跳脚:老爸老妈快点哪,来不及了,赶紧上去吧!?呵呵,干脆一把将儿子推给老公:老头子,你带儿子上去吧,我去给你们找好吃的。边说边眨巴着眼睛悄悄给老公一个飞吻。老头子翻了俩白眼,无奈地带着儿子走了。
回头转到一大片绿得让人心醉的草地上,贪婪呼吸着大山里青翠欲滴的空气,一边品尝着当地的铁锤酥,一边等那一老一小俩男人下山。看着不远处蜿蜒的溪水里有一排排长长的竹筏在飘来飘去,就是不能立马坐上去,相煎何急啊!好不容易等上山的大部队汇合,顾不上累得满脸通红的老头子及满头大汗的儿子,迫不及待地问导游:咱啥时能坐那个船啊?这就去,不过先吃午饭将肚子给填饱了!无奈,只能再忍一忍。至于天游峰上风光如何,我不得而知。只是后来据老头子说,儿子很争气地爬到了峰顶,却不争气地留下一堆“肥料”作为和天游峰的见面礼!
(七)
午饭只是草草地应付了一下肚子,心早就到水上去了。因为早就耳闻到武夷山“不坐竹排(竹筏),等于白来”之说,现在终于要亲临其境,我比五岁的儿子还要兴奋。经过大半小时的排队等候,终于如愿以偿坐上竹排。一行六人跳上竹筏方才坐稳,艄公手中的竹篙轻轻在水中一点,竹筏便滑开了岸。阳光扑洒在碧波粼粼的水面上,折射出点点金光。放眼望向四周,只见垂柳依依,翠竹漪漪,墨绿,深绿,鲜绿,给岸边的山峰披上一身焕发蓬勃朝气的夏装,一些不知名野花花点缀其间,在沉寂中透出了一丝活泼。几只拖着长长尾翎的叫不出名的鸟儿悠闲地站在突出激流的礁石上,竟一点也不怕我们。 水流时而平缓,时而湍急,竹排也就顺着水势时而向东,时而朝西。就在这移行换位不同的角度中,两岸美不胜收的景色让我们目不暇接。崖壁上不时冒出古代名人大家的留诗题字,朱熹、辛弃疾、戚继光……“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九曲溪记载着一段段历史。青山衬碧水,碧水映青山。山的阳刚,水的阴柔,刚柔相济,相得益彰。 转过一曲又一曲,绕过一弯又一弯,左边的崖壁上有几个深凹入的岩洞,依稀可以看见几块木板,艄公说那是数千年前古人的悬棺遗址。据说只有四川长江三峡,江西龙虎山,福建武夷山有悬棺遗址,三地之中历史最短的武夷山悬棺距今也有两千八百余年,然而这两千八百余年也就像这溪水般流过去了。九曲溪九曲十八弯,曲曲皆是“横看成岭侧成峰”的奇石异景,弯弯都有说不尽的动人传说。且不说形象逼真的青蛙嘴、龟鳖岩、鹰嘴峰,也不说惟妙惟肖的宝瓶镇虎精、《史记》中有记载的幔亭召宴,唯有二曲的大王峰玉女峰凄恻婉人的传说让我嗟叹不已。相传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春天,武夷山的气候反常的厉害,瓢泼大雨下个不停,山洪爆发了。受灾的人群中有个叫大王的后生深深感到,这么跑来跑去不是个办法,只有治理山河,疏浚水道,才能解除百姓的厄难。在得到大家的支持后,大王带领着大伙没日没夜的干呀,通过辛勤的劳动终于绕过九曲十八弯开出了一条蜿蜒的九曲溪。他们开荒造田,种下了果树、茶叶、水稻……人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愉快的歌声传上九霄,玉帝的女儿玉女听到后私下凡尘,深深的爱上了勤劳憨厚的大王……后来武夷山的铁板怪嫉妒万分,告上天庭,玉帝一怒之下把他们三个都点成了石头。从此大王、玉女两峰东西分立,铁板嶂横亘其间,妆境台前泪眼相望。有了这段爱恨交织的感人传说,九曲溪也就蒙上了一层幽幽的感情色彩。
曲曲山回转,峰峰水抱流,在一派怡人风光中,竹筏顺流而行,不知不觉经过有戚继光题诗的一曲,闯过“东方的亚马逊”,船到了码头。撑排的艄公诙谐的说:“古人是从一曲到九曲逆水行舟向上游,我们现在是从九曲到一曲顺水撑排往下流”。在一片欢笑鼓掌声中,抬腕看表,一个半小时的水途仿佛如十几分钟一般短暂,“时光如流水”成了这段旅程最为贴切的解释。我们顺着石阶拾极而上,身后的一溪春水依旧向东流……
(八)
白天游山玩水,晚上又胡吃海喝了一通。心满意足地躺床上计划第二天的行程----游完武夷山虎啸岩景区后,晚上火车直达厦门。
按例早早起床出发,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游览了武夷山虎啸岩景区。虎啸岩最精彩的就是一线天。一线天位于武夷山群峰南端的二曲溪,该处有一座巨岩,宛若城廓,名甫灵岩,岩石倾斜而出,覆盖着三个毗邻的山洞,其顶有裂隙,就象利斧劈开一样相去不满一尺,长170米。从中漏进天光一线,宛若跨空碧虹。这就是令人叹为“鬼斧神工之奇”的一线天。到了一线天内,发觉气味不是那么好闻,听导游说才知道一线天有一个独到的特色,这里的天崖缝中常有其他地方罕见的白蝙蝠出没,怪不得啊!再抬头向上看,一条白线悬挂头顶,上面一条线,下面一条线,两边是峭壁,前面一呼,后有回应,身临其境的人应绝对能够体会出文人墨客们写给一线天的诗中的蕴意。望望“线”中颇为壮观的队伍,崖缝偶尔传来惊呼尖叫声刺激着本来就兴奋的神经。尽管导游苦心提醒大家体形过于肥壮、心脏不好的最好不要上去。可人群中肥的、廋的一个个跃跃欲试,五岁的小儿子更是一马当先。最后一行人中,除了儿子眼中的胖叔叔“小玉妹妹”经历了一点卡在“线”中无法动弹的小小尴尬以外,倒也都有惊无险地摸索到了洞外。征服一线天后,本想再去看看“好汉坡”,可胖子一听说又要爬上222级台阶,便竭力抗议,说得好好休养生息备战厦门的“鼓浪屿”。为节省体力再加上时间的确仓促,便一致同意沿道下山。
(九)
经过一晚上的颠簸,清早又见记忆里似曾相识的火车站----厦门站。呵呵,一别近十年了吧,一切仿佛都还是原来的模样,但却似乎又改变了很多。一个绿色的影子在面前一晃而过,不禁有些发痴,恍惚又看见了那个当年接站的熟悉身影。快走啊,发什么呆!老头子的声音实实在在地在耳朵边炸响,也活生生地将我拉回现实:军装早已换成了警装哎!吃早餐时,一伙人兴高采烈地讨论着鼓浪屿、日光岩什么的。我却有点心不在焉。最终忍不住私底下试探老公:我们不游了,就去看看你的老战友吧!其实,在我心里,我就是想去看看十年前自己幸福萌芽的地方。呵呵,老头子此次超级意外地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心有灵犀,大手一挥拨通了原来老部下的电话,老战友极其爽快,不到半小时便和我们碰上了头。战友相见自然是分外亲热,可顾不上细细叙旧,老战友心领神会地带我们奔往部队驻地。终于来了,熟悉的军装,熟悉的橄榄绿,熟悉的号子,还有那熟悉的和方阵一样齐整的绿草地!坦克、装甲车、炮台…….儿子好奇地摸摸这个抱抱那个,嘴里不停地叽叽喳喳问东问西。十年匆匆闪过,当年那个稚气未脱的丫头片子已为人妻为人母,昔日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也早已脱下军装。深深望了身边的男人一眼,竟也是一幅颇有感触的神情。是和我一样在心里细数当年的情景,聆听岁月悠悠回声么?曾经,一起牵手在这里的林荫道上漫步;曾经,在这里的樟树下窃窃私语,开怀大笑;曾经,在这儿的台阶洒下伤感的离别泪水……岁月惭老,梦却依稀。
(十)
夜静了,飞机轰鸣。机窗外的天空星星点点,地上的霓虹灯宛如一只只小小的莹火虫。小儿驾不住连天奔波的疲劳,终于眨巴着眼睛入眠。黑暗里,所有的人似乎都睡了,只有梦醒着。做着梦,忘了现实的失望,远离了尘世的喧嚣和纠缠;做着梦,我的生命变得如此澄澈、恬静。
原以为,时间可以慢慢淡忘一切。
其实,一切就在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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