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

      越是到年关，越是觉得时间匆匆。这一年，不，应该是很久开始的每一年仿佛都自带加速度，稍不留神就白驹过隙了。

      我想时间是没有终点，但是有结点。元哲的姨夫得了重病，他忽然有种惶恐，有无形的力量开始剥离生，其实那是死亡。就像现在流行的那句话一样：好好享受当下，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会提前到来。死亡，一个自古以来神秘的话题，总让人望而却步。因为对于一切来说，它是终点。

      两年了。对我已故的父亲来说，时间已经停止在他的83岁。看看日历，总觉得那场雪后初晴就在昨天，那立在家门口的120还在闪动红色，冲进家门，老爸躺在床上不停的被做心肺复苏，应该会带来微弱，很微弱的心跳和希望。可是，没有，天晴了，人走了。

      昨天，我姐打来电话，说是听到了一首歌想起了老爸。说着说着自己就哭了起来。完全不顾形象，也不在乎自己开车的紧迫感。她是医疗工作者，见惯了生离死别，也懂得退让和解。可是，在老爸两周年的时候，绷不住了。反而这个时候，是我轻轻宽慰她。我的小韩煜还不能理解妈妈突然的温柔和耐心。奇奇怪怪的看着我。

      我不是很冷静。我只是在苟且的生活中，忽然明白了，所谓生死疲劳，皆是一场生命的演练。我的父亲完美的完成了他的一生，也许有过遗憾，但是他不曾后悔。他曾经坐在床头，手里握着小小的小念珠，轻轻的给我说过：姑娘，人这一辈子，不要活的太明白，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最好。这就像开车，着急争五分钟的路程，和稳稳当当走的路程。其实最后是一样的。我也曾问过他，他这一辈子最值得骄傲的是什么？他想了想说：是四个儿女。这时候的他总是笑眯眯，也很幸福。他说，自己苦了一辈子，也吃了一辈子没有文化的亏。但是孩子们还是懂一点知识，学一点文化，这个他很自豪。当然，他也知道我们所学的知识是九牛一毛，瀚海一滴。所以，他也一直劝我们，无论怎么样，还是要坚持学习。而今看来，又要让他失望了。

      跟老妈天天打电话，总会不刻意说起老爸，说起梦中总是不见他人。没有任何前尘往事，也不会有暗示预警。老妈却说，这很好。代表我们都没有让他操心，他自然是在怡然自得的生活在另一个世界。我有时候想到这，会笑也会哭。为他的洒脱开心，为自己的难舍而苦恼。在这得与失之间，我又开始迷迷糊糊，似真似假了起来。

      今年大病三场，导致自己的咳嗽反复发作。老妈在电话里反反复复叮嘱，一旦有机会就给我装的大包小包。我是知道的，在不久的将来，这种有妈妈心疼的情况也会销声匿迹。也就忽然吃着老妈蒸的包子，恫哭起来，一切美好也将会消逝，停止在某个时间，成为永久的回忆。

      脑海深处，久久回荡着老爸说的那句：姑娘，不要怕，慢慢往前走。现在我忽然明白了，他有多少个独自驾驶的黑夜，也这样鼓励着自己。只可惜，我了解的太晚了。总以为他的坚强与生俱来，他的睿智轻而易举，他的豁达顺其自然。他的宽广沉稳，不只是他高大的身型，也是他久经沙场的沉淀和历练。

      又到年关，矮矮的坟头又要增加几尺白雪，几声隐忍的恫哭。生，老，病，死……万物之轮回，而已。

      那就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