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国干城：张富贵老人

这几天，电影《志愿军》上映，这让我想起了家乡的，两位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人。

一位是我们村的，我同学的姥爷，他的故事在村里流传的比较少，我只听他讲过当年夜里站岗，被敌方特务摸暗哨，差点被杀。我很惊讶他参加过抗美援朝，到家叙给爸爸。爸爸说：他参加的时候，战争基本上已经结束，更多是对朝鲜的战后重建的援助。

另外一位，最初听到他的信息，是从小学语文老师的口中，当初很可能是在讲《黄继光》那篇课文。老师说：“我们小时候，还请到上甘岭战役的战斗英雄——西庄的张富贵——来给我们演讲。”从此，我知道西庄有一个抗美援朝的英雄。

有一年，说到电影《上甘岭》，二姨夫说：“我爸当年看了电影后，说拍得不像。”我说：“怎么不像了？”“上甘岭打了一个多月，电影一个小时就完了。”那是在闲聊，我并没有想到，“张富贵”就是我姨夫的爸爸。我说：“他怎么知道打了一个多月？”姨夫说：“他当时就在那儿。电影中的张连长，就是他。电影结尾，张连长不是眼睛负伤了吗？我爸眼睛就是那场战役打瞎的。”这样，我才把老师口中，“西庄的张富贵”和现实中人物联系起来。

对于张富贵老人，我可能有见过面，更可能根本没见过面。但是映象里，有这样一个，一只眼是白玻璃球——我们叫做琉璃珠——的老人。可是他的相貌如何，我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年纪大些的时候，每年去西庄赶会。这样就会到我二姨家去。最初的时候，二姨夫的妈妈还健在，老太太唠唠叨叨，还会摆出很多，老人当年获得的军功章给我们看。当时不知那些物什的价值，以为和常常在家里的角落中找到的毛泽东像章一类。所以那时我也不太在意。等后来再长大了些，一个与我同龄的表弟说，那些是“军功章”，那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看到的是什么了。可是后来，奶奶不再给我们展示那些军功章了。希望不是遗落了。

当时二姨家住在一个二进的院落里（当然，他们只占了很小的两间房），院落的大门口有一块匾额，字迹雄劲，但是不清晰。字迹几乎和背景融为一色了。农村常有石头刻写的门楣。小时候也不认识那些繁体字，也不知道匾额和门楣的区别。所以那时我认它是门楣，只是木头做得而已。从字迹褪色来判断，知道那是有些岁月的东西了，我一直以为是很早很早的物件，我猜这是这串院子最初的主人，哪个小地主留下的门楣。我没想过，这会是姨夫家的东西，因为在院子二进里，当年老太太在西厢房里住着，北向的主屋，不是我姨夫或者他弟弟的房产，而是另外一户人家。我姨夫和他弟弟，都住第一进，房子都不宽敞。

直到家乡搬迁后，有一次过年时，我去给二姨夫拜年，二姨夫说到家里的牌匾被市博物馆收去了。博物馆送了一个磁砖作的新牌匾，挂到了姨夫弟弟家门楣上。这时我才知道，原来那块匾也是张富贵老人军功所获。

关于张富贵老人的事情，我曾经写过一篇博客，但是只是写到了他是“张连长”的原型。再没有更多的信息。今天我搜索网络，发现“张连长”原型尚且另有他人。但是艺术的原型可以不止一个。我相信，张富贵是《上甘岭》中张连长的原型之一。可是当年匾额上的内容是什么呢？我记不得了，所以我特意问了表姐。表姐说：“为国干城”。

干城，词典中解释为：“指御敌的武器和工具。”有成语“国之干城”，形容国家主权的捍卫者。我映象里，“国之干城”，一般影视作品中，皇帝用此来褒奖守卫边疆的高级将领。“为国干城”，语气上，略弱于“国之干城”，张富贵老人，当时身为副连长，乃前线基层干部，适用此语气。

语气上不论，一块功德匾，带上“国”字，不容易。

后记

问了表姐，爷爷过世早，她尚且无缘见面，那我映象中的应该另有其人。

令人高兴的是，表姐找到了一个抖音视频，是表姐的姑姑家的表妹们发出的信息。视频中记录了爷爷的一些遗物图像。

从这些图像现实的信息，可以证实，抗美援朝，张富贵当时任副连长（我最初记为连长）。又见到淮海战役纪念章一枚，朝鲜文证书一张，未知奖章一枚。我儿时记忆中，不止这些。

另外做个注释。

将军墓村，是一个大村，过去叫一个大队。附近相邻的几个自然村都归它管，村子大体东西分布，东头很小一块叫牛庄，剩下的大部分叫西庄。牛庄和西庄大概原来不相连，但我记事起，他们之间的界线就不明显了。有时就用西庄表示整个将军墓村。将军墓村还下辖唐家庄，简称唐庄。我们日常生活谈话中，将军墓不包括唐庄，因为唐庄和西庄，有明显的空间分割。但行政上，我一直知道将军墓包含三个自然村。

下面截图有老人当年的复员证明，显示当时将军墓归汤阴县。后有一为残疾军人证，其上标记的籍贯已经是鹤壁。

原来我们归汤阴管，这事儿，小时听大人说过。现在得到历史证明了。从另一方面，也解释了，为什么我们那里的方言会是以晋语为主而又部分融合了中原官话了。

报功喜报 复原证明半幅 优待证明半幅 受伤残疾证明，可见上甘岭字样 淮海战役纪念章 未知奖章 朝鲜语证明及奖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