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曾做过一个游戏：把“家庭、事业、健康、爱情、金钱、亲情”，按认可的重要性排序，列在表格里，能推出人生的走向。
是事业第一？还是亲情、爱情？当时的选择，她记不清了。
01
下了一整夜的雨，还在紧一阵慢一阵的，倾斜着擦过玻璃的雨滴，留下一串串的痕迹，像晶莹剔透的珠帘，把窗里窗外隔开了。
窗外路口的绿灯亮着，奔驰而过的车轮溅起不小的水花；路边在花雨伞下的行人疾步躲闪着，腿上还是被逬了些许污水；摇摇头，继续走吧，都是雨水惹的祸。
“吃一片药吧！辗转反侧的一夜，是心脏不舒服吧？”爱人关门前又叮嘱了一遍。
水杯里的水是温的，和水吞下一片养心丹；在找膏药的时候，酸痛的腰像用针狠狠地扎了一下；对着镜子贴了两片，腰感觉有丝冰爽，刺鼻的麝香又让她皱了眉。
边翻看手机，边拿起车钥匙出了门，混着“夏奈尔5号”的气味留在身后的电梯里，她要去上班。
地下车库里塞满了车辆，价值百万的和十几万的一个待遇，都在幽暗的光线里，无声无息地等待着。
“哈哈！哈哈哈！”突然，有一个男孩的笑声在回荡。
“爸爸，谢谢你周日不睡懒觉，陪我去打球。”网兜里的篮球在小男孩手里晃来晃去，男孩的个头刚到爸爸的腰间。
“爸爸只要你开心快乐。”爸爸拉住身侧高扬起的小手，俩人走了。
汽车启动的时候，她合起了双掌放在胸前，希望远在千里的小外孙也能发出这样的笑声。
“总让我学习，让我写作业。”五岁的小外孙已会抱怨；他的快乐是傍晚时到海边玩一会儿，在沙滩上挖洞、戏水，小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
每天能看着这样的笑脸，真的很幸福！
“以你现在的级别，退休要等到五六年之后。”因为她有工作，小外孙去了他退休的奶奶身边。
“那就再坚持五六年！”
02
“嗡嗡嗡”手机在震动，进来电话了。
许是应验了那句：人无完人。年满26岁，个人外形俊朗且家庭富裕的侄子，智商和情商却停留在了初中，在哥哥嫂子殷切的期望下，已经有过四个工作岗位。
“这个青年，人很本分，就是应变能力不够。”这是两个顶好岗位的推辞；“总是上夜班，也不给进步的空间。”这是侄子提出辞职的理由。
“你再坚持五六年，我们还能有点依靠。”哥哥说完关了手机。想想家里八十多岁的爹娘，这担子还得咬牙接着挑。
都说：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家里家外能够帮的，都该互相伸手拉一把。
“喂！同学，还能听出我是谁吗？你认识懂法律的人多，能不能找人帮忙，拟定关于拆迁房的协议，我、女儿、前夫还有现在的丈夫，划分清楚权益......”
昨晚9点多了，几十年不见的初中同学，突然打来了电话，口气听起来很轻松，但她能想象出，在打这个电话之前，同学的犹豫和无奈。
今天也得把这件事，好好地想一想......
“各位听众，今天是7月19日星期天。”交通台的新闻播报开始了。
此时，城市的早晨，哗哗不停的雨水还在冲刷着八车道的柏油路，车辆行走得小心翼翼。
“瓦呜！瓦呜！”一辆白色的救护车冲向前去，闯过了红灯；雨刷刮擦着前风挡玻璃上的水帘，她看清了远去的红蓝灯不停在闪动。
“要警钟长鸣！特别是即将退休的阶段。”纪委书记一脸严肃，让人想到：正气凛然，不徇私情，大义灭亲。
车里副驾座上有厚厚的一本书，前几页的边角翻卷了，是近期下发的388页的《德廉考试题库》；每两年考一次，随机抽取答卷，80分算合格；不合格者全市通报，再统一到省里补考，成绩直接影响年度考核。
和她同龄的刘处长把老花镜推高，揉着红肿发涩的眼睛：“理解力强了，记忆力却差了，看过几遍还是不行。”
“砰“疾风把办公室的门狠狠摔上，似乎还夹杂着议论：不行就赶紧腾地方，多少人等着呢！后浪推前浪，前浪早点让! 早点退出吧！
能早点退出吗？
03
前方有人在提醒:“小心慢行！小心慢行！”
不停的下雨，让马路路面上有积水了！
咦？那个身穿雨衣的人，正在指挥着人们清理，那高声大嗓和身材魁梧，与俊很相像。
“姐，你肯定想不到，二个月的病休，我就对单位有了近乡情怯的感觉。”前天，俊坐在她的办公室里这样讲着：
距单位不远的槐树下，俊停下了脚步侧转身，“呼！呼！”两辆黑色公务车疾驰而过，俊留恋地盯着直到看不见。
“请问，你找谁？”岗上年轻的协勤拦住了他，俊低头笑了：脚上舒适的旅游鞋，身上宽大的文化衫和七分短裤。这样子，谁能认出来？
“啊！俊！你的脑血管瘤好了？”没等俊回答，旁边警卫室里传出了惊讶的声音。
远赴海di的维和、全省知名教官、“专业敬业网红人物”等等都是他的荣光。
当两次该有的提拔与之擦肩后，俊提出了转行申请。
"培养你这么多年，现在却想退想转，这是不可能的! 还需要有人来传帮带! "答复俊的那位领导已退休，而俊也跨进了油腻大叔的行列。
“俊，放下提拔、进步这些念头，安心好好养病吧，把一切交给时间。”她觉这安抚好无力。
俊笑了：“我争取活过平均寿命，也算是一种成功。”
据2019年的统计，他们这种职业的人均寿命约为45岁......
前方绿灯亮起的时候，车里响起了音乐，是近几年她喜欢听的摇滚，似乎这些触动灵魂的歇斯底里，能给她活力和勇气。
“多少人走着却困在原地，多少人活着却如同死去，多少人爱着却好似分离，多少人笑着却满含泪滴，谁知道我们该去向何处，谁明白生命已变成何物，是否找个借口继续苟活，或是展翅高飞保持愤怒，我该如何存在......”
04
驻足观看着沿扶梯设立的文化墙，那上面，有她也有俊的影子，他们合作过国jia级别的演练。
文化墙上有不少记录照片：在山崩地裂里穿行的，是奔赴四川的抗震救灾；与各界群众联欢的，是远赴新疆的维稳；还有烈日下的奥帆安保等等，每张照片的背后都有感人的故事。
那张照片，是四川归来的庆功宴上，年过半百的市ju李局长，一位多年来勘查凶sha案现场的硬汉，捧着一碗水酒，流下了两行热泪：
“感谢上苍！让我把这200名年轻的战友兄弟，完完整整地带回了家！”
标着"逆行者"的照片，是战“疫”时媒体记者在检查站抓拍的，警灯闪烁的车前，臃肿的白色防护服，面罩里面还戴着大口罩，辨认不出这人是谁。
那天和文友在群里探讨:世人熙熙，世人攘攘，或逐情爱，或逐名利，概莫能外。
她说:有道理，但不尽然。
有人问为什么？她传了这张照片后说:"我身边就有这样的人，只要听到一声令下，哪怕赴汤蹈火，也必会将个人的一切置之度外。
这就是：责任重于泰山！
她这样想着，接连上了几级台阶，稍稍平息着呼吸，推开了会议室厚重的木门，又一场大型演练在等待着她和她的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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