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石岩磊
秦岭横亘于汉中盆地与关中平原之间，成为阻隔两地交流的天然屏障，古人在大山里修建了多条沟通南北的栈道，其中的褒斜道最为有名，它南起汉中市的褒谷口，北至宝鸡市斜谷口。当年刘邦被项羽封为汉王，就是由此前往汉中，他为了迷惑西楚霸王，还下令一把火烧了栈道。后来刘邦明修褒斜栈道，实则暗度陈仓，夺取了宝鸡，拉开楚汉决战的大幕。
褒斜栈道是连接汉中和关中的交通要道，人员与车辆往来十分繁忙，可其南端有个瓶颈，突兀的巨石使得木道曲折难行，时常出现人坠马落的事故。汉明帝刘庄下令开山凿洞彻底制服这一拦路虎，施工队采取“火烧水激”的作业方法，硬是在坚硬的山体上打出一个长16米、宽4米的通道，可以双向同时跑马车，使褒斜道完全畅通无阻，其被赞誉为“石门”。
石门是世界上最早的人工通车隧道，在2000年前，可谓是空前绝后的世纪工程。历朝历代的文人墨客及政界精英趋之如骛般来此参观瞻仰，留下众多珍贵的墨宝，并被镌刻在了附近的崖壁上，形成举世闻名的石门摩崖石刻群。公元219年，曹操屯兵汉中，当他来到石门栈道时，看到下方的褒河撞石飞花，便欣然提笔写下“衮雪”二字。随从忙提醒丞相：“衮字缺了三点水。”曹孟德抚掌大笑：“一河流水，岂缺水乎！”“衮雪”不仅暗藏玄机，而且还是曹操唯一存世的手书真迹。
然而，石破天惊的古栈道却在千年后隐匿到了水下。1975年随着石门水库的落成，石门和它两端的栈道以及石刻区都被淹没，为妥善保管文物，当地政府将13方包括“衮雪”在内的刻石凿下，送到“汉中博物馆”珍藏。后世的许多书法家也纷纷效仿曹操“滚不加点”，但似乎缺少了神来之笔的妙处，而现在的仿古栈道好像也有些类似的缺憾。
近年来，汉中市着力打造石门栈道风景区，依托潋滟秀美的水库，在悬崖边修建了一条长3000多米的木栈道。蜿蜒曲折的木板路上，缀以画廊、亭轩，即构成如诗似画的景观带。游人凭栏下探，似乎能隐约窥视到水下宏伟的石门与古朴的栈道，以及异彩纷呈的石雕文字，怀想刘邦凭借机敏过人的谋略以智巧胜项羽，遥想曹操以挥洒自如的磅礴大气语出惊人，人们一定会为古圣先贤暗竖大拇指。
巧夺天工的石门被秀水封存，成为了冻龄文物，也给人们留下无尽的想象空间。与它共存的应该还有刘邦“⼤风起兮云飞扬”的高昂凯歌，亦有曹操“山不厌高，水不厌深”的雄浑感喟，幽幽湖面泛起的层层碧波，揉碎了万米水色，却粘连起千年时光。步入石门栈道景区，涤荡心胸的，便不只有旖旎养眼的风光，还有呢喃倾诉的古迹，亲近自然，轻触人文，人们便会在乐不思蜀中沉迷，在怡然自得间沉沦。
2022.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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