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婆家的小床上，我和妈妈一起睡午觉，我喜欢把脚放进妈妈的大腿中间，或是一只腿的大腿搭在妈妈身上，背对着妈妈，听她均匀的呼吸声，满脑子想的是自己拿着外婆家的菜刀，把妈妈砍死在睡梦里。那张床常常有血迹，那时候我还以为是外婆拍的蚊子血，看到姨妈巾也以为是尿不湿，可是当时我还没有弟弟，自己小时候用的尿布也记不起来了，我也不知道尿不湿这个想法从何而来。还偷拿过妈妈的姨妈巾，垫在内裤上，站着又或是坐着，慢慢的释放就那样尿尿，在它完全吸收了尿液之后，把它偷偷扔到家后面的小水沟里，后来妈妈发现少了姨妈巾，问是不是我拿的，我死不承认。是的那个小水沟被我扔过很多东西，最多的是辣条的袋子，妈妈不让我们吃辣条，说那都是工人拿脚做出来的，但是又会在自己心情好的时候主动给我们买辣条，还有自己拿每周五毛的零花钱，攒起来买的一元店里的口红眼影指甲油，还有高中，偷喝家里小瓶装的劲酒，想试试醉了是什么滋味，什么是一醉解千愁，结果一小口就让我心跳加速，然后醉倒在床上，直到现在，酒量还是小得可怜，不过醉了就睡不闹腾，这个还挺让自己骄傲的。剩下的被我装进了一个绿色的应该是果粒橙芦荟味还是葡萄味的瓶子里，最后还是没喝完，玻璃瓶也被扔进了小水沟里。某一天放学回家，忘了什么原因，心情极度低落，想起来书上看的神农尝百草结果吃了断肠草把自己毒死了还是又吃了什么东西解毒了，又是忘了，记得书上的断肠草长着黄色的小花，而水沟边上也有黄色的小花，那天我就摘了几片叶子往嘴里塞，酸酸的，像是三叶草的味道，觉得这断肠草还不够，自己给小水沟下了定义，你就是有毒的，然后捧起水沟里的水又喝了几口，大概觉得这样就可以去死了吧。我还认为水沟的源头会是神雕侠侣里面小龙女跳下的悬崖，背景音是今生因你痴狂，此爱天下无双，我戴着花环在水面上荡秋千。想过离家出走，然后去到水的源头，我甚至都想好了我每天吃水里打上来的鱼，穿着衣服进水里洗澡，省去了洗衣服的步骤，然后赤身裸体回到岸边烤衣服，反正是崖底，也没人看得见我。有一天从学校回家，突然就想，我要是死了，灵魂肯定还要在这世界游荡，可能会飘在回家的路上看同学们分着一毛钱一根的辣条，飘进路边不理发的理发店看花枝招展的阿姨，我记得离家很近那个理发店里有个腿细得像竹签的阿姨，可能会飘回家看专业哭丧的演员管谁都叫哑着嗓子爸爸，到了我这，她该叫女儿吗。我还规划好了白天在太阳下的路线，那时候喜欢看聊斋，鬼在太阳下是要灰飞烟灭的，要是我不小心被困在了一片阴影里该怎么办，这个问题我当时好像没有给出确切的解决办法。突然又想到，要是我死了能飘在这世界，这千百万年来，死了这么多人，到时候会不会鬼挤鬼鬼压鬼，那时候空间利用的思维还是挺牛逼的，成功推翻了自己对于世上有鬼的认知。我小时候胆子真的是大，有段时间一回到自己房间就肚子疼，疼到睡不着觉那种，出房间又什么事都没了，经常半夜疼得大叫妈妈，妈妈的卧室离我有好几道墙，我就使劲的叫，然后妈妈就会让我睡她床上，疼成那样我妈为什么没带我去医院，还有那时候爸爸去哪了，两个问题，我都忘了。中间有一天晚上不疼，但是我半夜突然睁开眼，看见房间门上有一团亮光，我房间的灯是在另一个方向，而且亮光的位置也没有任何能够反光的东西，我看了一眼，什么反应都没有，闭上眼睛就继续睡了，后来也从没有过后怕。还有就是我睡觉不老实，有时候手举过了头顶或者是侧身压住了手臂，自己又浑然不觉，那只手就会变得毫无知觉，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在半夜，翻过身突然抓到一只手臂，当时真是一点害怕也没有，清醒的知道那是一条人的手臂，只是不知道是自己的，然后淡定地把它远远的扔出去，有知觉那只手落下来，又碰到了被扔出去那只手臂，那时候虽然片源贫乏，恐怖片还是看过几部的，大人也会讲鬼故事来吓唬不消停的小孩，但是为什么我小时候看到不知道从哪来的亮光和碰见不知道哪来的手臂，一点也不害怕，这些问题我从来没弄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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