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小溪里鱼虾很多。有一次,记不得是四岁五岁还是六岁,我个人在一个水沱边玩了半天。望着水里成群的密集的细小的鱼儿,我不断地伸手去捞。鱼小得黄瓜米似的,在水里游,在水藻和青苔间钻。捞不住,捞半天偶尔捏住了一颗两颗,摊在手心里仔细地看,感觉新鲜。而袖口弄湿了。
后来又大了一点,八九岁,去到小河边。和许多伙伴一起,掐一种蕨类植物的茎杆,撸去叶。再搬开石板,掏出里面的蚯蚓,掐成段,缚在蕨茎杆一端(掐去一截皮,用里面的细茎缚住),伸进水里,去钓那石缝间的“刚儿鳅”。钓之前还把掐成节的蚯蚓在石头上敲打几下,一边敲打一边吐上几泡口水,嘴里念着:“呸!口水就是药(四川话念yo),含到就甩不脱!……”这都是跟“他们”(更大一点的小伙伴)学来的。
蕨茎缚着蚯蚓伸到水下的石缝间,别动,静静地等待着,或者口里发出“嘘”声,不一会,就有一条,或是两条三条“刚儿鳅”从石缝下试探性地钻出来了。(这“刚儿鳅”不是鱼,因为没有甲。我不知它的学名,象是田里的泥鳅。但是肚子没有泥鳅大,瘦一些,胡须和鳍有些发红。也许就是泥鳅的一种,只是生长在清澈的河水中,所以跟泥鳅长得有所不同。吃起来味道也比泥鳅鲜美,没有土味。)如果你足够耐心不动,它们会来咬住蚯蚓往肚里吞,说时迟那时快,你捏着蕨茎杆的手猛地一扯(快了不行,它还没衔稳;慢了也不行,它会松口吐掉),把“刚儿鳅”扯出水面,一是放到左手(假定你握蕨茎杆的是右手)端着的帽子里面,或是旁边的草丛里。
一般我们也钓不到几条,拿回去火上烧着就吃了。乐趣不在吃,在钓的过程。在小河沟里梭,摸,玩的过程。
那时与我年龄相仿的伙伴有两个,外号“母鸡儿”和“二蛮子”,经常一起去钓“刚儿鳅”。对那段河沟越来越熟悉。有一天我发现几块大石头撑起的空间下面,有一个较深的水沱(其实也就米把深吧),里面游着好多“刚儿鳅”,个子很大,有大人的一拃多长。我拿蚯蚓去钓,怎么也钓不起来。它总是把蕨杆茎须咬断,把蚯蚓吃了。喊来俩伙伴一看,他们说不是“刚儿鳅”,是鱼!他们也钓不起来。
过了几天,他们弄来了两颗小鱼钩,还有两段尼龙线。把尼龙线一端拴着鱼钩,一端拴在芦苇杆上。鱼钩上仍然钩着一段蚯蚓,然后沉下去钓。两只鱼钩,三个人,我就看着他们钓。弄了老半天,钓了三条起来,只按住了两条,跑了一条。我们就地捡来干树枝和芦苇杆,在河中的高地上,生起一堆火,把鱼放在里面烧熟分着就吃了。没有盐和味精,什么调味品都没有,白味,就着火灰,吃了一嘴黑!同样,乐趣不在吃,在钓和玩。
后来我们回去跟那些大小伙子讲了过程,没过几天,他们上山挖来苦葛藤的根,在石头上捶打,把汁水全部搅到水里,把那个水沱里的鱼全部呛昏,浮起来,捉走了。那段河沟,往上走,一直到偏腔沱,都有鱼和“刚儿鳅”。再上去洼岩沱没有,再上去雷打石沱也没有,再往上的细流里更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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