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去世的时候我正在外地出差,和公司告假之后就匆匆忙忙的往回赶。一路上风尘仆仆,但心情却出奇的平静。与其说悲伤,更多的却是意外。
爷爷的身体一向很好,无病无灾。除了头发全白了以外,很难让人相信他都已经快一百岁了。我一直以为他会永远的活下去呢。但到底还是凡人都自有天数。
他这个人性格孤僻,不喜欢多说话。而且终身孤独。除了我以外再无其他的亲人了,至于朋友……大概都已经早早死去了吧。近几年来就连我他也很讨厌见到,常说的话就是“寿则多辱,寿则多辱。”了。
说来惭愧,虽然我从小就和爷爷生活在一起,但我对他却知之甚少。我曾经小心翼翼的问过他为什么一直都是一个人。他就像是在看一个白痴一样看着我说“跟那帮白痴有什么可聊的!”
那为什么你会收养我呢?
不过这句话我没敢问出口。
记得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几年前他过生日的时候。我知道他不喜欢热闹,所以妻子和孩子都没有叫来,只有我自己一个人买了一些酒菜来到他那里。看到我来他似乎有些惊讶。我说:“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嘛。我们也好久没见了,过来陪陪你。”
他眨了眨眼睛,说:“老而不死是为贼,过什么生日。”
噎得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过他虽然这样说,我看得出来他还是有些开心。吃饭时也多喝了几杯酒。但是话依然不多。吃完饭他就回到自己的书房里。坐在书桌前一句话也不说出神的望着窗外。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也不开灯,就那么坐在那里。看着他越来越融进夜晚的背影,我想,恐怕我永远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这么多年来他到底经历过什么,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个背影现在恐怕在说:“快走快走,别来烦我。”。
剩下的事情就都是例行公事般的奔波了。医院、派出所两头跑。到最后,爷爷被推进火化炉里的时候,我就在外面隔着一层小小的透视窗看着里面,突然四周火起。里面亮如白昼一般,剩下的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拿着一个黑丝绸的袋子。我捧着木盒站在他旁边,看着他敲打碾碎那些骨头。然后一一的装到一起,手里的分量一沉,我知道一个人几十年一百年的分量无非也就是这样。
“像条狗一样死掉了。”我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了这句话。
事情应该就要这样结束了吧?剩下的就是挑个时间和妻子孩子一起把爷爷的骨灰撒到海里。爷爷本来就没有朋友,等到我也不在之后这个人在世上就再无什么痕迹了。不需要墓碑,也不需要什么灵位。但没想到的是几个星期后却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
那人自称是爷爷的朋友,有些东西希望转交给我。虽然有些意外,但我也并没有多想。便说:“那就约个时间见一下吧。”
电话里那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其实自己就在楼下,贸然打扰真是不好意思。
我想,还真有这么急性子的人,同时也有些好奇。爷爷竟然还有朋友。那他一定知道些我不了解的事情。于是我下楼去接他。刚出了楼道单元门,就看到坐在一个实木箱子上的矮矮胖胖的中年人在门口。看到我过来,那人说:“你是XXX的孙子吗?”
我点头表示自己就是。
他连忙跳下箱子过来和我握手,抱歉的说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刚从外地回来,一回来就听说了这样的事情。葬礼也没有参加,真是抱歉。”
我忙说没关系,同时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了他身后的那个大木箱子上。
他像是察觉到了一般说道:“就是这个箱子,我们上去说吧。”
我说好,然后搭手想帮他搬那个箱子,那人挥了挥手说:“不用!不用!”,然后一把将那个大木箱子抱在怀里。看着他轻若无物的抱着这么大个物件……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打开房门,那人却站在门口没有进来,一脸的歉意和不安:“那就打扰了。”
我忙说:“不碍事,请进请进。”
那人先在爷爷的骨灰盒前拜了拜,然后坐到我的对面,问我说:“接下来要怎么处理呢?”
我和他说了要将骨灰撒到海里,他笑了笑,说,还真有他的风格。
看他那种云淡风轻的样子,反而是我先着急了。便问:“还不知道您贵姓?”
他摆摆手说:“这不重要。”然后就见他转身将箱子打开,就见到里面密密麻麻的塞满了书。虽说是书,但更多的都是笔记本,有精装带着封皮的笔记本,也有从楼下便利店买来的简易笔记本。我简单的翻了翻,甚至还看到有些是羊皮还是什么其他材质的笔记本,一侧用绳子串起来,像是自己做的书本一样。
那人说:“这些都是你爷爷早年记录的一些笔记。有日记,也有旅行见闻的手札。还有一些是家计薄,我没太细分都给你带过来了。”
说实话,我是有些意外,本来我还猜想里面或许是一些古董啊,传家宝之类的。实在是没想到里面都是书。那人也看出我的疑惑,便说:“你真的不知道你爷爷早年做过什么吗?他从未和你提起过?”
我摇摇头,爷爷从来不提自己以前的事情。
那人叹了口气说:“真是越老越顽固。前些年我最后一次见他,他说自己应该快死了。最后也不想有什么留恋了。就让我把这些东西都烧掉。本来我也想按照他的意思来办。但刚刚听说他还有个养子,就想着怎么也得先问下你的意见才是。”
“这……”
“哈哈,你也不用考虑太多。这人本来就固执的要命,这一箱子东西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留着也占地方,你若嫌麻烦,我再带回去就好了。”
那人都把东西搬到我面前才说这事爷爷的遗物,很明显就是希望我收下。或许是这人即舍不得烧也不好违背爷爷的遗愿吧。再说,我也对爷爷的过去十分好奇。便答应了。那人明显是松了口气,就起身说:“这样就多谢了。我也算放下块心病。那我就不打扰了。”
我连忙起身挽留,一面虽然是客气,一面也确实是有许多有关爷爷的事情想要问他。他却连连摆手说自己还有事,以后再电话联系吧。便匆匆离去了。看着他匆忙的背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事要忙。
之后,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箱子拖进书房里。真没想到这个箱子这么沉,那个矮胖子这么有力气。
正好闲着无聊,便随手翻了翻笔记上的内容。果然如他所说,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还有几本写着我不认识的文字,鬼画符似的。什么哪个城镇的物价多少,有什么特产,哪个地方的东西便宜之类的。还有几本笔记上写的是任务委托。像是什么地方闹鬼了。哪里出现野兽需要消灭了之类的。一旁还记着报酬金额。可能是什么游戏的攻略本吧?
还有一部分是爷爷的旅行手记,里面光怪陆离,妖魔鬼怪什么都有,比大唐西域记还要奇幻。
真没想到那个刻薄又古板的老头还会写小说,真让人惊奇。
这本书往下的内容均是出自爷爷的笔记。由于笔记上既无编号,也没有个题目。所以有时难免会出现顺序颠倒的地方。我尽量整理。
…………
还有,如果有的地方文理不通,情节扯淡。那不是我的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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