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小区里的灯光渐次暗了下去，人们渐渐沉入了睡梦之中。
忽然，不知何处发出一声巨响，其后便又安静了下来。有警醒的人听见了这声音，因为别无后续，便翻了个身，继续睡。那些睡得深的人的，根本没有被这个巨响影响，依然睡得深沉。不知过了多久，小区里热闹了起来。有男人和女人的嚎哭声，有救护车和警车的警笛鸣叫声，还有半夜从床上爬起来的围观群众议论纷纷。
纷纷扰扰持续了好久。第二天早晨，13号楼早起出门的人们发现，自家楼下被警戒线围起了好大一块地方，地上湿漉漉的，。有几个晨练的大爷大妈凑在一堆说话。“我昨天夜里下来看的，摔得啊……”“半夜从18楼跳下来的。”“17岁了，个子很高，很乖的男孩子，电梯里碰到会很有礼貌地叫我"奶奶"。”“说是考试没有考好，他妈说了几句，孩子一时想不开就跳了。”“可怜，作孽啊！”
闲人们寥寥数语，勾勒出一个家庭的悲剧。
半个月后，13号楼久久没有人回来的那户人家的大门终于又被打开了，阔别已久的男女主人都回家了。只是，两人都瘦了一大圈，他们沉默着，空气中充满了悲伤的气氛。
“都怪我。”女人说，“一次考试没有考好算什么呢？阿健一直很用功的，只有这次考试没有发挥好罢了，我却那么说他。他自尊心强，学习压力大，怎么受得了哦！”
男人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什么。良久，他抱住了女人，“别说了，让孩子好好在下面安息吧！”
女人伏在男人肩头，哭得喘不过气。男人抱着他，一只大手不停得安抚拍打着女人的肩背，眼中也渐渐有泪光闪烁。
天色黑下来，窗外传来儿童们嬉戏打闹的欢笑声。女人推开男人，走进了一间房间，开了灯，房间亮了起来。房间里有一张床，床上的被子整齐地叠成了面包块，床头一边是床头柜，上面摆着一个熊猫公仔，另一边是一张书桌，上面堆得高高的，全是课本和作业本。女人的手抚摸着这些书本，泪水再次簌簌掉落。她赶紧抬手去擦，有一滴泪水掉在了桌上摊开的试卷上，正好落在一个红色的叉叉上，那个叉叉被泪水打湿，逐渐洇开，墨迹慢慢扩散，像是长出了许多细小的触手，往外延伸着，想要爬出纸面。
“儿子啊”，女人发出了悲鸣：“是妈妈不好，是妈妈不好！儿子啊，妈妈向你道歉……”男人死死地抱住了女人，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别说了，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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