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去

作者: 大泮子 | 来源:发表于2018-09-30 13:11 被阅读0次

      穆烟死了

      就像楼下大梧桐树上枯黄的叶子,轻飘飘的从树上落下,飘飘地落地,在地上形成一种形态,落寞而又孤寂。

      仿佛所有人都记得她,却像下一秒所有都会消逝淡出记忆,连那么一小点的角落也会清除得一干二净。

    顾冀

      虎子打电话来时我正在接待今天地第八位客人,毫无疑问,仍旧是女客人,穿得花枝招展,身上喷满了不知名的香水。

      他们尽量的向着我这边凑,我只得拿了听诊器挡在中间,拿起单子询问“您哪里不舒服?”

        即便是万分的不愿意我也知道,这是我的工作,我没有理由甩手子走人或者大骂,我得仰仗这个诊所过日子,那个人说过“你不比任何人高贵,顾冀,那些只不过是你一厢情愿地故作清高。”

      我叫顾冀,母亲说之所以给我取这个名字是为了让我有所顾忌,我是独子以后家里的产业定会在我手里,做事要思前虑后,才能好好发展。因此我便一直觉得,我以后的人生都是大富大贵,便是活出了精彩,却让我认识了穆烟。

        认识穆烟以前,我是以为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少爷,认识穆烟之后,我还是一位放荡无稽的大少爷。

        我对面前的女子说了抱歉,走向帘子的外面。

        “老大,你听我说,你别激动。”虎子说道。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等我的回答。

        “嗯。”我回道,把手套摘掉放进了右边的口袋,等着他说下面的事。

        “老大,穆烟死了,在A市,是车祸,昨天下午三点。”

      四周的空气仿佛都静止了,前面走廊吹来一阵风,把帘子掀开,摆着下摆飘扬着。

        死了!

        穆烟死了!

        我一直觉得,像她这样的人,根本不会与死沾上关系,就算宇宙大爆炸她也能快速找到一个角落,把自己藏在里面,成为世界唯一的幸存者。可是,就是那样的人,死了,在昨天,毫无征兆。

        “老大你来吧,所有人都在这边,A市殡仪馆,来见最后一面。”

        穆烟葬礼准备得很简便,就是平时关系好一些的朋友和亲人。

        虎子在后面拉了拉我的衣袖,哽咽着“老大,你哭一下吧,你这样子我难受。”说完,他眼泪掉得更狠了,抽泣得更快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

        有什么好哭的呢,穆烟不过是去了一个别的世界,人命由天,强求不来的。她自己也不是说过“人啊,这一辈子就这么短短几十年,努力一天是一天,不努力还是一天,开心一天也是一天,不开心一天仍旧还是一天,为什么不努力一点开心一点不留下遗憾的,对吧。”

      所以她才能一直拼搏着向前吧。

        可是为什么眼睛就是涩涩的呢?

        穆烟下葬的那天,我打了伞离开,雨打在地上形成一朵朵浪花,在外面的一棵大榕树下,我看到了最不该出现的人,他坐在轮椅上,旁边站着一位中年人,一身的黑西装,恭谨地撑着伞。

        还是那一派做作得作风。

        他似乎是没看见我,直至盯着后面的山坡,似要把它盯穿。

        我直走了过去,我不想招惹他了,别惹他了,就像穆烟一样,远离的好。

        葬礼持续了三天,这三天的天都是阴沉沉的,

          除了那一天,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直到也不知道是穆烟死去的多少天,旁边的脂粉味实在受不了,走廊的电视定格在一个画面

        “今天凌晨三点,季氏年轻总裁季笙在家中因病死亡。”

      旁边的小护士说着多好一个人啊,小时候不幸丢了腿,现在好不容易出人头地了,也死了,红颜薄命啊。

        我也戴好了口罩,算了吧,那个人再也没有关系啦。

    季笙

      我叫季笙,我不太是一个会说话的人,如果可以,我宁愿我一辈子都可以不说话。

      可是,我遇见了穆烟。

        刚进大学那会儿,天有些热,司机把我送到门口,还没有踏进校门,一个女孩风风火火地冲过来,抢走了司机手里的书包。

        对着我露出两颗大门牙,说:“同学你新来的吧,我送你去宿舍。”

        司机想要拿过书包,却被她巧妙地避开了,挽着我得手就开始往前面走。

        真的,我再也没有见过比她还自来熟的人了。长得有些微胖,一笑脸上的肉都分散开开,显得格外的大,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最爱笑。

        司机着急的跑过来,说我不是住宿生。

        她尴尬地笑两声,扯着嘴角说:“怪不得嘛,行李这么轻,嘿嘿。”

        说了句抱歉就飞快地跑开了。

        后来也知道了她叫做穆烟。其实想不知道她的名字也很难。校园好人榜第一名,叫什么都答应,能力还行,带着班集体搞了一个又一个活动,每天都在奔波劳累,所有人都叫她老大。

        除了那一个人。和那一个人的小弟。

        那个人是与我同级,听说就是在来的那天与穆烟结下的梁子。

        他叫她怪力女,嫌弃的把箱子扔向一边。这都是旁边的两个八卦的女生说的,连在图书馆都的不到清闲。

        穆烟每次都是在很远的地方就挥手与我打招呼,我也不回复,就那么尴尬两分钟。可即便是这样,下一次她还是会这样做,长不了记性的猪。

        可是我看顾冀也并没有与她结下梁子,他们一起跑步,一起打篮球,也一起哄闹,那个叫虎子的小弟就在旁边起哄。

        他们是在一起了吧。缘分真的很奇怪。

        我读的是医学,可是以后我注定只能当一名商人。

        顾冀是我的同班同学,同那个女人一样,总喜欢在我耳边自作多情的神叨叨。

      “你就是穆烟说的那个好冷清的同学吧,看着也不怎么样嘛,那个怪力女到底看上你什么了。”

        说完就啧啧啧,旁边虎子也一起的附和,我不想理他们,真的不想。

        那以后我以为我会平淡过去的大学再没有平淡过。

        穆烟与顾冀总能找到各种理由把我拉走,看他们打篮球,跑步,吃大排档,大无聊的游戏,甚至是听那些无聊的人无聊的八卦。

        我竟然也生不起气来。

        穆烟要去一个偏远乡村支教实习的前一天,我又和爸爸吵了一架,话题无非就是关于放弃学医从商。我不想,格外的不想,恰恰那天,我又咳血了,我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父亲急急送我去了医院。

          急性布加综合症后期。

          我不想的啊,穆烟他们知道了又该哭了吧。

        他们打电话质问我为什么不去送行,我摸了嘴角的血,说“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我本来便是这样,别忘了,一直是你们一厢情愿拉着我的,我可没有说我们有多大的交情。”

        他们恨恨的骂我混蛋,挂了电话再也没有打过来,总感觉心里空荡荡的。

        听说穆烟自那一次支教后就热爱上了那种感觉,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换,乐在其中。

        顾冀去了全市最好的医院,每天接待的都是花红柳绿的姑娘。

        虎子就混荡的过日子,仗着自己爸爸有些声誉开了个酒吧,生意还不错。

          我以为,生活就这样划上了一条线。

          直到穆烟死了。支教回来的路上,车祸。

        我一直以为我会是最早死的那一个,可是上天似乎就是爱开玩笑。

        我去看了她,我不敢上去,就在下面看着,顾冀走了出来,再也不看我,径直离去。

        回来后我发了三天的烧,假肢部分已经开始溃烂。是的,在我三岁那年,同样是车祸,夺取了我膝盖一下的全部身体。

        我不想说话,我也不愿说话。

        全世界都只有嘲讽,除了他们,可是,现在我连他们也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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