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散步时迎面遇见了两岁多的小姑娘花花,姥姥抱着,她一脸不高兴地在姥姥怀里扭着,姥姥好像在哄她自己下来走。跟花花姥姥打了招呼,我说,“花花,你是不是有点不高兴呀?”她点点头说“是的。”她姥姥说“没有,我们没有不高兴”,语气里透着不好意思(老人这个反应我也理解,老一辈人常觉得孩子有情绪是不好的、让人看出来是很没面子的)。一两句对话后,我们都各自往前走了,从脸对脸变成了背对背。然后,我听到小花花说,“阿姨,看我拉链是拉好了的。”一回头,看到她扭着头看着我,一只小手指着她的羽绒服上的拉链。“嗯,阿姨看见了,你的拉链是拉好的。”
其实,这只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小姑娘跟我一点也不熟。都各自走了,她还要跟我讲她的拉链。也许是因为出门前大人跟她讲过,今天天气有点冷,拉链要拉好;但应该更是因为,刚才我“看见”了她——我看见了、说出了她的感受。她感到“这个人懂我,我还想跟她说我的事情”。
然后我不禁回想了一下,接触过的小朋友几乎都喜欢跟人连接,喜欢“要求”被看见。
小侄子两岁三个月了,最近每天跟他奶奶去楼下玩,回来时他一进家门就会马上喊“姑姑,我回来了~”。
曾经在一个蒙氏园0-3岁的班做兼职的时候,午饭后我的工作是在教室里洗碗、清理卫生,小朋友们会出去户外活动半小时。孩子们每次活动完回来的时候,几乎每个进了教室的小朋友(2~3岁)都会对着我洗碗的背影说,“小鹿老师,我回来了!”
我的理解是,他们在表达“请你看见我哦,我想要被你看见。”
如果你对小朋友很温和,他们甚至会在刚见面的时候就热情地拿出他们的“宝贝”给你看,这些宝贝常常是他们的心爱的小玩具、刚发现的好玩的小石子、心里老想着的一件事、刚得到的一个小奖励等等。如果你笑眯眯地听一个小朋友讲话,温和地回应ta,说出ta的感受或者对ta重要的部分,ta可能会继续跟你讲一箩筐的事情,比如我有一个什么什么、我会唱一首歌、我有个同学ta怎么怎么了、我妈妈怎么怎么了......
除了内心的连接,小朋友还喜欢、需要肢体的连接。人的身心应该是一体的,越小的孩子,越没有把身和心的感觉割裂。
刚出生的小婴儿,如果得不到成人的拥抱和抚触则无法存活,小朋友则常常主动想要抱抱。比如,小侄子会对他刚下班的妈妈喊“我抱抱妈妈”,比如,半天没有看见奶奶了,就常喊着“我抱抱奶奶”,爬到奶奶身上。
陪小侄子一起看书或画画的时候,如果没有偎着我的肩或坐在我怀里,他就总会把脚放在我的脚上。有时候我的脚被踩得生疼,抗议请别踩我,他则像没听到一样,继续踩啊踩。昨天我才注意到这一点。
这让我想起来曾经给两个六岁的小朋友做一对一英语家教,每次上课他们也是喜欢用脚蹬着我的脚或腿,或者身体总要挨着我有一个连接点。曾经在幼儿园班级里工作的时候,三四五六岁的小朋友都会时不时爬到我的背上、腿上。
和妈妈一起走路的时候,我总想抱着她的胳膊(我也是个小孩嘿嘿~)。
小朋友对于温暖和连接的渴望,就像小草、小树对阳光的渴望一样。
其实,我们每个大人的心里,不都住着儿时的那个小孩吗?有的书里把ta称作内在小孩。我们大人也和小朋友一样,都需要被“看见”、被理解,需要与亲爱的家人、朋友、恋人有身和心的连接,需要拥抱,需要被倾听。只是成人世界的各种压力让我们也许无暇去顾及这种需要,只会在遇见挫败后失落的深夜,才会意识到内心多么渴望这种温暖的阳光;也很难像小孩子这么坦率直接地说出这种需要,好像有个声音会说,多矫情~
很佩服有些人可以奋力撑起生活的同时,在各种压力、挫败和成就中独自看清内在的需要,看见自己、和自己对话,看得清外部世界,内心清明有力,像路遥写的《平凡的世界》里面的孙少平一样。
我自己则是,内心多么需要、想要变得清明有力。这几年慢慢发现自己有一个很重要的功课,是学会感受,也慢慢发现和别人有连接是很难的事情。而感受,应该是融入世界的一把最好的钥匙。
遇见什么事情,我的第一反应基本上都会是从道理、逻辑、应该的层面入手,几乎意识不到要去看看自己的感受是什么、别人的感受可能会是什么,难以去从感受的层面回应自己、回应别人。我也很难看见自己的内在小孩,难以看见或承认她想要什么,渴望什么,害怕什么,逃避什么......也无意识中通过学习非暴力沟通、一人一故事剧场等工具去学习看见和连接,但常常还是很难做到感受、连接。
而很神奇的是,和小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我常常很容易懂他们在想什么、需要什么,或者说很愿意、很自动地就去感受他们,给到他们很想要的回应,他们也享受我的看见、愿意跟我连接(但也有我不容易懂的类型,比如爱打人、抢东西的小孩,还需要很多学习啊~)。
也许,小孩子本就是上帝给我们的礼物,他们的身上有天然的接收爱和给予爱的能力,他们那么柔软,那么纯净,是教我们学习爱的最好的老师。
也许,上帝给了我学习看见和感受的功课,也给了我对小朋友的兴趣和轻易与他们连接的能力,来帮助我完成自己的功课。因为,我有时候会在试着去看见孩子的时候,一下看见我自己,让自己的某个部分觉醒。温暖了小孩这种柔弱的存在的时候,自己内在那个小孩仿佛也在被滋养着(当然,小孩子并不是我自己,他们的需要和我内在那个小孩的需要,有时候并不重合,这也要有意识地去觉知)。在教小朋友如何表达自己的需要,如何拒绝,如何同理、支持别人的时候,我自己这些能力也在慢慢提高。
我们和另一个人类看见彼此的感受、产生连接的时刻,就是爱发生的时刻。
小朋友天然渴望连接,因为情不自禁地爱他们,我常常能回应他们连接的需要;也因为学习过连接的工具,就在与他们连接的时候,教他们如何更好地与自己、与别人连接的时候,我连接到自己、和世界发生连接的能力也更多了,像是渐渐走出了一个牢笼。
这个关于“爱”的发现,让我感觉到喜悦。
亲爱的朋友,如果你刚好也在修习关于“爱”的功课,也需要或喜欢这个分享,那我很开心。如果你不需要,那我就当自己是路边兀自开放的一朵小野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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