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明文阁果然醒过来了,他面色依然苍白,但身体状态总算恢复了正常,整整六个日夜,一个原本没有希望存活的人,现在又活蹦乱跳的站了起来,不得不说是一种奇迹。
他醒来后看到一群人围着他,妖魔上下齐呼,犹如鬼哭狼嚎之地,他对此毫无反应,也不问我其中缘由,取过我递给他的软剑,面容平静道:“谢谢你南风!”
我调侃道:“你小子,还记得是我救了你,不过你能活下来,最应该感谢的是犹叔才对,如果没有他给你换血续命,你现在早变成僵尸了”。
明文阁表情淡漠的道了一声谢谢,好在犹昔不以为意,我深知明文阁的特殊情况,他就连见到自己的老祖宗也毫无激动之情,他的性子更像是一个有着血肉活躯,却没有安装情绪软件的机器人。
我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虽说费尽心机救了个无心之人,他也许并不会像喜宝那样对我死心塌地,但我也并不在意这些,他能活过来就好。
锁妖塔里千奇百怪的妖物应有尽有,无一不是凶残丑恶,面目狰狞之辈,它们对于自由极为渴望,眼下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就等妖王一声令下破塔而出。
妖王登高讲训,统领一众鬼马神军,好在妖物们对他誓死拥护,纷纷表示出塔后绝不会作恶多端,霍乱平民百姓,如有犯规,任凭妖王处置。
正如我所想,犹昔想要出塔,无人能挡得住他,都说冲冠一怒为红颜,不要说去镇魂塔救人,就算荡平武当山,他此刻也绝不会眨眼。
镇魂塔临近锁妖塔附近,犹昔很轻松就破了屏障阵法,出入犹如无人之境,进入镇魂塔的大殿,环境与锁妖塔内的情形大致相同,不同的是在大殿中央有一口巨大的深池,池子里冒着蓝色极光,上方笼罩着一层光雾,看上去像是某种封印阵法。
犹昔面色冷冽的走在前面,每靠近一步就觉他脚下异常沉重,距离近了,才看到阵池中央躺着一个神情痛苦的粉衣女子。
“花篱!”
犹昔疾走两步,焦急之情写在脸上,被他唤作花篱的女子抬起头来,绝世容颜略显憔悴,诧异的望着来人,目光里缓缓溢满泪水。
我隐隐觉得花篱的面相有些熟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犹昔心里多了一股憎恨之意,他努力克制住自己汹涌压抑的情感,掌心运功瞬间破了冰冷的阵法,花篱虚弱的倒在他怀里,这般英雄救美的男子气概简直深入人心。
“花篱,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这么多苦”。
“犹哥,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你一面,上天也算厚待我了!”花篱含目微笑,心里并无埋怨之意。
犹昔心里有一口气,发也发不出来,最后只剩下满目心疼怜惜之情,挽起花篱的手说道:“我们走!”
恋人重逢的画面感动了众人,大家均跟着泪流满面,万众妖群自动分离两队,众魔瞩目下,冷面妖王携同花篱走出塔外!
脱离了锁妖塔的镇压,重获自由的妖众们忍不住热血沸腾,在妖王怒气爆发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向紫霄殿冲出去。
夜里山门宁静,远远看到几个留守值班的小道士,几个人以为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珠,看到锁妖塔乌泱泱的妖众奔跑而至,顿时吓得惊慌失措,连滚带爬的跑去汇报情况。
不一会,紫霄殿的广场上,由元修代领的一众道士就汇聚齐了,广场上万众对势,恶斗一触即发,道士们一个个面色大惊,举汗不止,但面对强大的敌人也不敢懈怠,纷纷拔剑,谨慎的防护着。
最后还是元修故作镇静的大声呵斥起来:“二师兄,你当年勾结妖女祸害本门师尊,如今居然私自释放妖群倾巢而出,视门规戒律为无物,你如此放肆,该当何罪?”
犹昔站在山门前负手而立,冷淡的扫了一眼元修,沉声问:“是你杀了寒古?”
元修被一股冷气紧紧飕住,他双腿打颤,心底发寒,强装镇定道:“是我杀的又怎样,你乃名门正派的道士,竟然与妖众狼狈为奸,我不过是在替天行道”。
“妖王,不必与他费话,我去将他捉来替寒古报仇!”离坎气愤不过,二话不说向元修扑过去。
元修惊慌大喊道:“犹昔,别怪我不敬重你,我看你是被妖邪蛊惑,原以为过了这么多年,你会在里面痛悔改过,没想到你竟然自封妖王,携妖众谋反,别怪本门容不得你!”
他的声音刚刚落下,就被一扇巨大的翅膀狠狠拍倒在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元修手捂胸膛,眉头皱作一团,起身拔剑向迎,大声喊到:“腰斩群魔,诛杀叛徒犹昔!”
一群大规模的混战拉开帷幕,人妖邪魔声势浩大,一时间紫霄殿前的厮杀声响彻天际。
妖众分成几拨轮番上阵,魔兽战斗力最强,噬魂蛇冷血暴力,幻影虎声威力猛,僵尸群更是令人惊恐忌惮,无头铁面鬼带领的猛鬼群变幻莫测,山上修为不高的道士无法逼退妖众,就连元修,静修,法修三人也是勉强应付,很快就大汗淋漓,面色苍白起来。
犹昔依旧站在原地,神情泰然自若,夜风吹起他的道袍,20年的宿怨难消,尤其看到花篱险些神形消散,心头膨胀的恨意使他对原本同门的道士并没有手下留情。
不过他多少存了些优柔寡断的心性,那群道士看似溃不成军,却也没有一人因此而丧命。
“师弟,二十年未见,你这性子还是如此冲动!”正当双方战斗胶着之时,一道浑厚的声音隔空传来,凭空掀起一股强大气场,声音的主人仿佛瞬间镇压了场上所有人的力量。
妖众与道士的打斗不得不停下来,道士们听见声音满眼放光,大喊悦来祖师的名号,纷纷跪地迎接,期待他们的掌门人力挽狂澜,拯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
周围突然掀起一股邪恶的怪风,这股风力随着极速运行变成了一只张牙舞爪的漩涡怪兽,许多邪魔鬼怪转瞬间被吸了进去,顷刻间撕心裂肺的哀嚎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犹昔面色凌厉,鄙夷道:“你竟会驱动风魔,习的什么邪法妖术,今日为了寒古跟花篱,我也要把这笔债讨回来”。
说完,他脚下一转,飞身进了风阵外围,大神之间的战斗比的是内力凝聚,几个回合下来,犹昔就占了上风,风魔被猛力劈砍下渐渐散去了。
大风散去后,殿前多了几个人,四个年长的护法道长拥护着一位同样身穿灰衣道袍,面色黝黑的中年道人,场上的气温似乎冷到了冰点,此人内力深厚,看上去讳莫难测,应该就是悦来祖师不假了。
他一出现就给了犹叔一个下马威,现在形势突变,随着悦来现身,道士们反而占了上风,余下的妖众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悦来看向犹昔的眼神掩藏着蔑视之意,一副道貌昂然之相,也许是受黑玉戒指的影响,我对悦来祖师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堂堂一届掌门竟用妖术制敌,传出去恐怕不好听,不过山上那些道士资质浅薄,他们根本看不出来。
悦来站在紫霄殿台阶上,居高临下道:“师弟,当年你杀师叛门,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念在你我兄弟之情,我只是将你禁足锁妖塔,可是万万没想到我的宽恕容忍竟换来你今日的深仇大恨”。
犹昔冷笑一声道:“我替你背了20年的黑锅,现在事实真相也该揭晓了,当年,杀害师父想要取代掌门之位的人是你而不是我,你的杀人罪行恰好被我撞见,你为了不暴露自己,设计陷害花篱,以她性命要挟,迫使我自封锁妖塔,可你明明答应我放她下山,却出尔反尔,让她这么多年受尽噬魂之罪”。
旁边一个枯瘦如柴的护法长老听不下去了,敲杖怒斥道:“山门败类,简直胡说八道,众所周知,当年老掌门对你视如己出,并将本门至高秘术绞鲨掌传授给你,而他正是死于此掌之下,除了你之外,没人会运用此功,你竟然口出狂言,诬陷自己的师兄,实在罪不可恕”。
犹昔哀叹道:“当年老掌门本就打算将掌门之位传让给我,又何来夺位之说,我更不必多此一举将他杀害,而悦来之所以闭关二十年之久,不过是因为受了重伤,躲起来养伤而已,当年他杀害师父时,同时也被师父独创的阴阳指所伤,他背后之伤即是证物”。
犹昔说完,冷不防的突然发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逼近悦来,所用正是凌厉至极的绞鲨掌,悦来有些措手不及,不过他毕竟是世外高人,微微慌乱之后,俩人很快纠缠打斗起来,一起一落,一前一后,驰风呼啸,杀机重重。
犹昔出手狠辣,招招直击要害,在他的步步紧逼下,悦来面色有些急变,应付也略显吃力起来,犹昔寻到时机,一掌下去,撕碎了悦来的道袍,随着道袍落地,悦来更是面色大变,急慌间乱了方寸,不自觉将绞鲨掌使出来制敌,招式一出,众道士顿时惊呼起来。
道士们看的清楚,就连几个护法长老也变了脸色,悦来后背上一道黑色指洞显而易见,正是老掌门留下来的阴阳指伤痕,而悦来不自觉使出的绞鲨掌更说明了一切。
众道士不可置信的望着悦来,他的掌门人形象瞬间跌入冰窖,大家不再信他了,元修血目猩红的质问道:“掌门人,二师兄说的是不是真的?师父真是被你所杀,你当年骗了大家是吗?”
悦来早已没有了刚才的从容不迫,模样有些狼狈,不过他横了心,反正事情也已经败露了,他根本不在乎那些道人怎么看他,他刚才之所以压抑功力只是不想暴露他妖人的身份,没想到却被犹昔占了先机。
悦来脸色漆黑,怒极生笑道:“不错,人是我杀的,犹昔,我不甘心,我们虽为兄弟,可是那老东西将你捧为人上人,不仅倾囊相授,最后竟要将掌门之位传让给你,而我,成了空有皮囊的活死人,他将我锻造成一只无心无肺的不死活尸,只是为了辅佐你功成名就,他本就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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