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2021年9月16日，周四，晴，32度，中午的阳光，依然炙烤

你，有没有，仅仅是一张照片，就瞬间泪目？！

我发工资了，5天，发了524元，二奶奶说我："你这早晚打的，加上吃饭，一个月上下来剩不了几个钱呢!"

二奶奶就教我骑共享单车，二奶奶是我的闺蜜，因为她性格独立、坚强，为人处事极其大度、格局、公平公正、服众、得理，像极了电视剧《大宅门》里斯琴高娃扮演的二奶奶这个角色，因此，我就给她取了个绰号“二奶奶”，当然，她自己是不愿被叫“二奶奶”的，因为她说她并不想做个女汉子，她也希望能有人保护与安慰，只是，却没有。

这几天，除非时间确实来不及了，才打的。充裕的话，我就连倒两道公交，加上小跑，47分钟可以解决通勤。今天晚上留出了更多充裕的时间，我想试试如果走着去上班呢，是不是也可以呢，还能锻炼一下身体呢！于是，19点出门，疾驰快走。

整个路程分了三段，第一段花了17分钟就走了很大一段上班之路，脚下轻松，身上无汗，我欣喜不已。第二段花了20分钟，快走加慢跑，大腿小腿略涨，身上微汗，气息微急，第三段花了5分钟，直接一路小跑，后背细密密的流汗，脸上又热又红。算下来，共花了42分钟，较之公交车还快了5分钟呢。连走带跑的通勤之路，既省时省钱还锻炼身体，只是，沿途的空气不利，毕竟不是锻炼之所。

19：50与白班同事交接完，就开始核对夜班的各项环节，一阵忙碌下来，已经21点多了，得了点儿空，拿起手机来看看。“涵姐恩哥”群里一连串的消息，我打开来看看，原来是小妹发的，没细看，大致一看，像是小妹和爸爸在江边的照片，我一张一张点开“查看原图”。四五张爸爸或单独或与小妹的合影，还有两个视频，视频里爸爸双手环绕旋转着健身器材的那个轮盘，这是专门用来锻炼胳膊的，能看到爸爸转动那个轮盘身体前倾，很费力像要往前倾倒下去一般。视频里能听到小妹说：“嗯，今天表现还不错，还走了蛮长一段路，以后要天天都这样就还可以。”

我又细细的看了几张照片，有爸爸背对着望向江面的，有和妹妹坐着看向镜头的，但因为拍的时候已经天黑，光线暗得已经看不清面目。突然，一张天还亮着时拍的，原图打开，我一下子惊呆了，既而心酸得眼泪直接开始打转。

这是爸爸吗？怎么一下子如此苍老了？这真的是爸爸吗？头无力的勾着，双手紧握，腿其实已经很瘦了，只是裤腿粗还看不出来，但，那脸，我差点儿都不敢相信这是爸爸的脸，眼睛空洞无神，双眼睑异常肿胀，脸颊松驰浮肿下垂…...

我就是20多天没有回去了，怎么爸爸一下子苍老成这般模样！我的心里像被戳了几个洞，好心疼，好心疼，爸爸……

自从2018年10月住院查出双腿双侧血管堵塞，到今年越发严重了，2021年7月住院一个月，更是查出一侧肾脏萎缩，颈动脉、腿动脉堵塞，血压一直降不下来，没有食欲，一天只吃一顿，嗜睡，总是白天黑夜的睡，全身无力，易疲劳，走一小会儿路就喊走不动了，胳膊也疼得举不起来。所以，今天小妹带着爸爸到江边散步，小妹在视频里还夸爸爸今天走了比平日里多的路，还能双臂旋转轮盘，表现不错。

今年开始，爸爸的反应变得迟钝了，以前爸爸爱打打麻将、花牌，现在已经没有人愿意和他玩牌了，除了每天醒来看电视，就是坐在门口发呆。

今年开始，爸爸的语言能力变弱了，爸爸性格内敛，本就不大爱说话，说话最多的时候就是喝了酒以后，可以一夜不睡拉着人说东道西。现在，酒，也不喝了，他是那么爱喝酒的一个人，现在闻到酒味就不舒服。因此，话就更少了，少有的能开口说话的时候，我竟然发现听不清爸爸说的什么，电话中听不清，面对面也是听不清，爸爸语言表达开始变得含糊不清了。

我说我上班了，爸爸几乎从不打电话的变得爱给我打电话了，只是一打过来，又不知道该问我什么，就在电话中嘟嘟啷啷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就问：在家还是在上班？上什么班？又或者打过来问：有没有休息？什么时候休息？又问：上班怎么去的？恩呢，怎么打恩的电话，恩不接呢？……诸如此类。

我翻出2019年夏天，爸爸带着恩和涵涵在江边散步休息，还是很精神的，身体还是很结实的，现在已经瘦得只有90多斤了。

这么多年来，我和爸爸的交流并不多，爸爸不像妈妈那么能说会道，开朗，热情，爸爸是传统的中国爸爸，不善言辞，常常沉默，特别是这几年，爸爸越发沉默，我知道，他担心我，也关心我，但，他从不表达出来，就像，我想，我其实也是爱爸爸的，只是，也从不表达。

我常常，只是在背后悄悄的看着他，或者妈妈，看到他她们远远的走来的样子，看着他她们的背影，腰更弯了，身体更弱了，腿脚更迈不动了。

我常常，看到爸爸说话变得小心翼翼了，本就吐词不清了，更怕自己惹得孩子们不高兴了，越发说话小心谨慎了。

我时常翻出2020年疫情的那个春节，爸爸妈妈在我们家住的两个月里恩缠着爷爷奶奶讲故事的语音录音来听，那时候，爸爸说话吐词很清楚，很快乐，很开心。

爸爸是个传统的中国男人，喜欢儿子，这是人之常情，但他也特别喜欢小孩子，妈妈说，小时候爸爸常常将我和妹妹的包片一个肩膀搭一个，也不怕旁人笑话。小妹都上初中了，爸爸还喜欢捏着她的手指表示亲昵，小妹从小就是男生头，一直到初中毕业都是顶着短短的男生头，也许，爸爸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儿子的寄望。

爸爸与小妹的交流更多，有时候想想，爸爸一定是对他的大女儿寄予了更多的厚望，而我一直令他失望。曾几何时，我怨自己不能做得像荆州哥、汉哥那样的顶天立地的人，不能做得独挡一面，一直未能做到让他她们安心与踏实。

以前，从没觉得爸爸老了，还时常会发生些许冲突。

现在，突然之间，一下子泪崩，再次确定，这就是我的爸爸，如此苍老了的爸爸。

我还没有准备好，我还没能准备好，我还没能准备好，爸爸，我还没能准备好你如此的老去。呜呜呜……

2021.9.16日小妹拍的爸爸 2021.9.16日，爸爸望着江面 2019年夏天，爸爸和恩 2019年夏天，爸爸和恩 2019年夏天，爸爸和恩 2019年夏天，爸爸和涵、恩 2020.2月疫情，爸爸妈妈和恩 2019年夏天，爸爸和恩 2019年夏天，爸爸 2021.6月，爸爸和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