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阑尾炎,在医院已经治疗了三天,医生说最少要打八天的消炎针,以防炎症没有彻底消除导致经常复发。
我跟妹妹本来打算接母亲出来玩一些时候的,没想到母亲住院了也没有告诉我们。
一早,在家里煮了鸡蛋吃了饺子,留爸爸在家炖鸡汤,我和妹妹陪母亲到乡卫生院打针。
艳阳的初冬,格外的温暖,如果母亲不生病,我们计划是去银杏谷游玩的。母亲说,打针只要一个多小时,打完针可以陪我们一起去。
我也没想到自己这么不经事,一个晚上就感冒了,虽然睡了一觉,但还是有点头晕,人闷闷的,晒晒太阳喝喝茶还可以,开车出去玩就有点勉强。
十一点,母亲打完点滴。我问妹妹想不想去?妹妹说想去。我早都跟她许诺的,说一起去看银杏,这时候也不能打退堂鼓。我想,凡事也没有十全十美的,只是一个小感冒而已,难得跟母亲还有妹妹一起游玩,不要辜负这么好的时光。
开车通往深山的柏油公路上,路宽车少,两旁秋色美不胜收,枯黄的杂草在太阳的照耀下,也是一种温暖的美。我们都感叹,中国确实是地大物博,再大的城市都不如农村广阔,名不见经传的风景区真的太多太多。
经过村庄,经过街道,经过无人的田野,再进入风景区,买票,每人八十元,母亲年过七十不用买票。
风景区其实就是一个大大的村子,散落着一些村民,十几公里,如果不开车,一天也走不出来。绕着山村转了一圈,三千多年的古银杏比比皆是,地下金黄,树上金黄,有传说故事,还有李先念革命纪念馆,更有便宜的正宗土鸡蛋,市场价一元五一个,这里只要一元,我跟妹妹一人买了五十个。回来吃了,直后悔没有多买点,因为那个鸡蛋虽然个小,但是蛋黄红润饱满,是正宗山里土鸡蛋,营养丰富。
这次去的晚,我们没有过多停留,路上来回两个小时,在风景区也差不多两个小时,半路回来的时候,我把车停在路边躺在驾驶室休息了半个小时。没有午睡,又要开车,还患了感冒,马马虎虎躺一会也是好的。回来的路上,母亲晕车,把在风景区吃的午餐全部都吐出来了,最后还一直干呕。看着她难受的样子,我们都无能为力,只能佩服母亲的勇气。明知道自己晕车,还刚刚打完点滴,也是个病人,却为了跟我们一起,不辞辛苦。
回到父母家,差不多五点,父亲虽然炖好了鸡汤,但并没有做饭。他说摘棉花刚刚回,扯了白菜。我又累又饿,看着油腻的没有放任何配料的鸡汤,吃了一块鸡血。支撑不住上楼躺下了。
听着母亲和妹妹洗菜煮饭炒菜,我心口泛酸,又头疼难受,躺在床上像翻煎饼,想静又静不下来,想睡又睡不着。
母亲为了给我们做饭,不顾自己晕车之后的难受,马上做饭。而我巴不得快点有口饭吃有碗青菜。躺在床上,困了也睡不着,嘴里放一块苏打饼干,胸口还是一个劲的翻涌,怎么都抵挡不住饥饿来袭,这个时候,只有饭菜可以救我一命。
终于饭熟了,我坐在桌边,刚吃了两口,便感觉肚子在作对,再也吃不下了,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我用胳膊支撑着头,歪在母亲旁边。父亲让我喝鸡汤,我看一眼,更有一种上吐下泻的感觉。我无力又无声的抬起手,示意父亲不要说话,闭上眼睛,母亲看我摇摇欲坠,把肩膀靠过来让我依靠。
父亲吃饭的声音很大,胃口也很好,大口扒饭大口夹菜,碗筷和咀嚼夹杂着说话声:“正吃饭的时候不吃,没到吃饭的时候又饿了!”我无力反驳,闭上眼睛耷拉着,根本不想说话,父亲也体会不到我的难受。
我多么想跟父亲那样吃饭啊,但是,感冒之后的疲惫和饥饿,折磨得我不仅没有胃口,还难受得要命,听着父亲的责备,心里更添了几分烦躁。
母亲说:“胃病就是这样,饿过头了就不想吃了。等什么时候想吃,我再重新给你做。”
他们都好吃好喝的吃饱了,坐下来看电视,我歪在母亲身旁,母亲靠在床头,拉上被子给我盖着,给我捶背。后背在母亲轻柔的锤击下,直达心窝,烦躁难受的感觉好像有所缓解。
就这样边看电视,边捶着,一个多小时之后,慢慢的想睡觉了。
手脚都没有洗,就上楼睡了。妹妹也很配合,陪我一起早早的躺下了,在被窝里面盖着手机光线看什么。
睡到两点,肚子饿了,起来喝水,吃了一个面包,想继续睡。还是感觉饿,我寻思吃什么可以饱肚子又有营养,最后还是想到饭菜。
我摸索着下楼,母亲听到我的脚步声就醒了,拉亮床头灯,问我怎么啦?我说想吃鸡蛋饭,还有想吃菜。
母亲披衣下床,说给我做。我说自己会做。母亲亲自去拿鸡蛋,打开煤气灶,洗好锅,烧热放上油,炒好饭,淋上鸡蛋液,然后放一些白花菜,香喷喷的鸡蛋白花菜炒饭就出锅了。
我洗好了菠菜,母亲接着又炒好了。
我吃着花饭,又冲了一杯牛奶,吃着菠菜,细嚼慢咽,不敢狼吞虎咽。母亲一直陪着我吃完,也冲了半杯牛奶,吃了一点饭。
就这样,等我吃完喝完,两个人说说话,一看时间到了凌晨四点。母亲披着衣服一直陪着我,在乡村的某个民房里,在母亲生我养我的地方,在万籁俱寂的深夜,吃了一餐心满意足的饭菜。也是我活过半百又一件让我终生难忘的母女之间的温情瞬间。
小时候我敏感脆弱,父母养育四个,也没有更多的精力对我们这样呵护备至,我的童年在我的记忆中总是迷茫多过快乐,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人要变成人?为什么要来这艰难的人世受折磨?”
我跟母亲各自回房睡下,母亲让我睡晚点,她自己很早起来就忙开了。
谁说父母年老了只会等人照顾,母亲看到自己的孩子病了,是会更心疼,更放心不下,是会不顾自己生病也要顾及子女的。
人每个年龄段的感受是不一样的,但活着,不论什么时候都是渴望温情,渴望被爱的。但愿,我们都有爱人的能力,也有被人爱的幸运。艰难而坚强的迎接今后的日子。
感冒迟早会好,留在心底的那份难受,和留在心底的那份感动并存,提醒我更加珍惜得来不易的健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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