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第一次翻开西方哲学史，此后无数次翻阅，似乎每次都是有始无终。在这数次里，记得最牢的即是永远排在哲学史第一页的泰利斯，他的水本原说也跟着根深蒂固了。
说到水，在古人的视野里非同一般，处处都有它的踪迹。
五行把水作为阴阳演变的五种基本动态之一。记得某年读洪迈的《容斋随笔》，看到大禹治水以冀州、兖州、青州、扬州、荆州、豫州、梁州、雍州的顺序进行，冀州属水，水曰润下，水生木，接下来自然就是东方属木的兖州、青州，以此相生，终致功成。
《周易》坎卦，把水理解为“险、陷”；孔子曰“知者乐水、仁者乐山”，取水周流不滞状；老子《道德经》言，“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喻水有容乃大；宋代大奸臣李邦彦的弟弟李邦献所著《省心杂言》说“人性如水，为不善如就下”，把水的倾泻之势与沾染恶习邪行并论；而《红楼梦》里一句“女儿是水做的骨肉”，则用水的纯洁无暇映照出大观园众姝的冰清玉洁。
作为与人类联系如此紧密的水，当然担得起成为永恒话题的分量。它的凝霜化雨的激荡，它的至纯至净的本性，它的随形而化的柔软，它的奔流不息的生机，它的不拒一物的胸怀，它的阴郁寂然的深沉，总能让人窥探到不同的奥秘，演化出各异的体悟。
科学已经把泰利斯的本体论彻底推翻了，然而关于水的奥秘，至今也不能说完全解开。我想，单单追逐如水纯粹无染的至善，摒弃如水倾泻而下的恶欲，就已经是一辈子的修行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