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语·诊记

城语·诊记

——除夕夜，爱人家所有亲戚凑一起吃年饭。两桌宴席唯独没有看见岳父来。听爱人三姐说身体不舒服。饭后，来到不远处岳父住的小屋，岳父躺在床上有点喘。细心的大姐发觉苗头不对，对着老三发了一顿脾气，赶紧招呼叫了一辆面包车，姊妹四个扶着岳父上了面包车，直奔协和。

——新年钟声一过，我带着一篮黄菊赴友人家吊唁刚逝去的老亲爷。年前一场医疗事故让原本期望在事故中有好转期望回家过年的老人溘然长逝。从友人家出来，电联爱人，说急诊室已经收治了岳父，已经上针输液。顺路带爱人回家休息，老大和老二在医院值守。看着老爹的病程发展，老大在微信圈里面偷偷的哭泣。

——初一清晨，被老二的电话叫醒，昨夜的费用已经用完了，需要交费。昨夜爱人将就诊卡带了回了。洗漱完毕，拿着熬好的稀饭直奔协和。急诊室的病床上满是吊着输液管的男女老少。老二拿着就诊卡，用自己的信用卡刷了诊疗单上要求的金额。早点是在国际会展中心楼下一家未歇业的陕西面馆买的肉丝面。新年的商场看着很空荡。

——初一轮着爱人值班，一番争执后，肺功能很弱的爱人带着孩子回家休息了。病床前的氧气机、输液机和监护仪缓慢而有节奏的推进和闪烁着，标示着躺在病床上岳父衰弱的状态。衰弱到在上完洗手间之后都站不起来。今天的诊疗单又压了下来，老三拿着单子又去窗口交费。病床前的输液机已经缓慢推进快三十个小时了。

——值守的夜间，120救护车送来了三行需要急救的人。急诊室值守的负责人焦急的冲救护人员说，没有床位，赶快转院，他（她）的状态非常危险。岳父床对脚的那个病人一晚上都在呼噜着嗓子眼的痰，新来的病人在岳父旁边的急救单车上被黏满了各种各样的侦测设备，急诊室外的走道上就地躺着陪护的家属，有人就和衣而卧，一杯不锈钢的保温杯在头前放着。进进出出的护士、病员和敞亮的日光灯让时间显得很慢，不知日夜、不问冷暖。

——老家的八十岁的大姑和二姑要来看弟弟（岳父），岳父的精神头比前些天好多了。后来幺儿子带着未婚妻值守了两次，医疗专业的弟媳在护理上比我们都专业多了。再后来两次拒绝了医院的诊疗意见（一次是心脏支架手术、一次是类风湿手术）两次转被病房，只好结算出院。两个制氧机24小时陪护。

——再后来，天气暖点，六个儿女轮流值守陪护，岳父的精神好多了。幺儿的婚事让病中的岳父又有了精神头。有时候精神头可能也是一剂良药。

——父母在，人生总念来处。两个世界之间，只隔着一个医院。在这个旗招杏花，雨湿思念的日子里，除了怀念那些在我的生命里给过我们温暖和感动的已经故去的亲人、朋友外，更需要关心逐渐老去的至亲至爱。

（原文发布于2018年4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