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年级转过去的那所小学,在与家之间的路途上有一个租赁小人书的书摊,它坐落在马路边的街角处,是一间简陋而狭长的铺面,正面是全敞开式的,进深有两三米,左右大致七八米的样子,里边支撑着三张门板连成长形的平面,上面一本挨一本地摆满了五花八门各种各样的小人书。在书摊的两侧和里端,是长条的矮板凳。老板是位五十多岁的老头儿,很少说话,但你只要交上一分钱,就可以挑选任何一本小人书坐到一边去尽情享受。
我就是在那儿第一次看到了《一颗铜纽扣》的小人书。
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我们所能见识到的手绘式的连环画(与之相对应的是选取电影戏剧的部分镜头画面所形成的非手绘式连环画),可以说基本都是线描式的,在画面上,无论人物、建筑、风景等等,全由线条勾画而成(在美术界,这种线描风格被戏称为“铁丝框”)。然而《一颗铜纽扣》则完全与众不同,它虽然也是手绘而成,却采用的是黑白对比的描绘方式,即以黑色与空白互相衬托,来塑造人物形象,体现背景空间。这种绘画风格,往往立体感很强,更容易突出人物的特点,增加背景环境的纵深感,从而形成对读者的吸引力。
但更吸引我的是小人书的内容:二战题材,是打仗的;苏联情报人员与帝国主义间谍之间的较量,有好人有坏蛋;故事情节曲折惊险,令人刺激。只是那时年龄尚小,加上所受的那种“非黑即白”式的灌输教育,根本搞不清楚故事里边所说的那个时期苏、德、英诸国之间的关系,更不了解拉脱维亚又是怎么回事。
《一颗铜纽扣》的迥异的绘画方式,还有那似懂非懂的反间谍故事内容,让我牢牢记住了这本小人书。
1970年代初,我再次邂逅这本名为《一颗铜纽扣》的连环画。这个时候,我已经是一个美术爱好者,所痴迷的就是素描、透视、明暗对比黑白灰、人体结构及解剖之类的东西。所以,当又看到这本小人书时,欣喜之余,更从绘画的角度去体味研读其中的特点与技巧。
同时,也对作品的绘画者——杨逸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是哪儿的,走过了怎样的艺术道路,他又是如何画这套连环画的,等等诸如此类。
小人书是借来的,总归是要还的,于是我在浏览欣赏之余,随手找来一些表格用纸,在其背后用狼毫毛笔临摹了若干。其中有六幅是连续的画面,我连着说明文字也一并抄录上去。
没想到,时隔三十多年,我很偶然的从一个旧笔记本里翻出了这些年轻时用于学习和练笔的纸片,于是,一张张地把它们放入了扫描仪的盖板下。
20120331
20120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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